“……还是没有线索么?”
听到林伟建的话,胡树人不禁蹙起了眉头。
林伟建十分尴尬,垂首不语,又不时微挑眉毛,偷眼观瞧胡树人的神情。
要知道,专程请胡树人过来的人是他,那么与其接洽的人肯定也是他,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代表了浙江省会警察厅的脸面,若是对方认为自己没本事,岂不是要令整个杭州警方颜面扫地?
只是,这查案的本领靠的不是口舌之利,而是长年累月的经验磨练出来的。杭州虽然早已开埠,但比不得大都会上海,民风尚且淳朴,不法之徒多是一些街头毛贼,所做勾当也一目了然,很少发生大案。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浙江省会警察厅的侦探大都本事平平,遇到大案往往束手无策,所以林伟建才会从特地从申城请专家来帮忙。
见胡树人一直不言语,林伟建有些沉不住气了,只得开口问道:“那个,胡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然是继续调查,直到查出凶手为止。”胡树人不假思索地说,旋即环顾餐车,又道,“林侦探,通知一等车厢的乘客,我要搜一搜他们的随身行李。”
“查行李!?”林伟建闻言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说道,“胡先生,一等车厢的乘客非富即贵,搜查行李涉及个人隐私,贸然如此,恐怕……不妥罢?”
听了他的话,胡树人微微一笑,旋即脸色一冷,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林侦探,查出凶手和乘客的个人隐私孰轻孰重,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明白了,胡先生,我明白了。”林伟建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叫来几个警察,吩咐他们搜查所有一等车厢乘客的行李。
这一行为招致了不少反对,其中自然包括那位任性千金荀晓燕。
好在林建伟提前得到了胡树人的一番指点,心下早有主意,立刻喝令手下的警察将荀晓燕和柳慕白团团围住,厉声威胁,假若再对警方出言不逊,就将二人当场逮捕,扭送回警察厅处置。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针对荀晓燕一人,伊又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经此一吓,立时消停下来,任由警察搜查自己的行李。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伟建和一众警察终于搜遍了所有人的随身行李,其中大部分是常见物品,比如衣物、干粮、报刊书籍等等。还有少数物件看起来很可疑,林伟建把它们一股脑装到一个麻布袋子里,准备一并拿给胡树人过目。
走出餐车,林伟建带着一个手下快步来到车站的长椅旁,将布袋递给胡树人说道:“胡先生,搜查结束了,我找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胡树人看了一眼那麻布袋子,开口问道:“你们装证据都是用这东西吗?”
林伟建点了点头,有些窘迫地挠了挠鬓角,然后向胡树人问道:“胡树人,您觉得应当用什么装比较好?”
“当然是油纸袋。”胡树人回答,“每一个证据,都须要单独用油纸袋封装保存。而在搜查的时候,应当戴着手套,轻拿轻放,以免破坏证物上可能留存的蛛丝马迹。”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取出一副固特异公司生产的白色橡胶手套戴上,又让刘牧原准备好油纸袋,然后从麻布袋里将证据一个个拣出来分别封装,做好记录,然后继续对林伟建说道:“装好以后,再用笔在油纸袋上记下找到的位置和原本的主人,并且编号登记,这才算是完成了。”
“原来如此。”林伟建听得不住点头,但马上又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低声说道,“胡先生,油纸袋封装倒是容易,可您这个手套是……”
“这个?”胡树人抬手看了看,笑着对林伟建说,“这是外科手术常用的乳胶手套,你若是买不到,就去杭州的医院找找,他们那里应当是有的。”
“好的。”林伟建应了一声,急忙取出记事簿,把胡树人的话都记录下来,随后叫来手下的警察,让他们去杭州各大医院采购手套。
胡树人开始检查起那些证据来,他拿起一个纸袋,上面写着荀柳二字,应当是从荀晓燕的行李中找到的。
纸袋里有一个皮夹,里面装了厚厚一叠英镑,每张面值为10,总计400英镑,折合大洋4800元。据当时搜查二人行李的警察说,除了这一大笔英镑外,他们还有不少的银元,差不多有上百之数。
加在一起,这一双情侣等于是随身携带了近五千元的现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若是被歹人得知了,难免要被谋害了性命。
胡树人之前听荀晓燕呵斥柳慕白的时候提起过,两人去杭州是为了游玩,按理说根本用不上这么多银钱。不过,荀晓燕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伊的父亲是洋行经理,家里自然财大气粗,随身带着一大笔零用钱倒也没什么奇怪。
将皮夹放在一旁,胡树人又从油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