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却有例外,南京的三位实权人物中,兵部尚书乔宇被调往南京。
如今由南京兵部左侍郎暂时署理部堂事务,他虽然不待见张璁,但因为暂代职务,所以并不好直接发表自己的意见。
故而三大支柱暂时缺一个,主要看另外两位的意见。
另外两位,一位是南京守备太监张喜,一位是南京留守勋臣魏国公徐鹏举。
这两位的态度里,勋臣魏国公是比较小心谨慎的,他在两派之间摇摆不定。反正谁和他说,他都觉得可以,但是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不过他对于张璁还是比较客气,基本上可以说是倒向了善待张璁这一边,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要想混得开,就得少数敌啊。
守备太监张喜毫无疑问直接倒向嘉靖一派。太监依附皇权而生,没有皇帝的照顾,太监什么都不是,而对于太监来说,他们不需要什么天地良心、百姓爱戴。
他们只需要向皇帝陛下表示自己的忠心即可,皇帝一旦将他们归纳入自己人行列,那就是他们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所以南京守备太监张喜,当张璁刚刚进入南京城,就派人开始献殷勤。
张喜虽然人在南京,但是耳目众多。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司礼监外派太监,在京城里熟人特别多。一旦京城有个风吹草动,事情都会第一时间传到南京来。所以张喜才能从容应付这一切。
张璁的事情亲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南京,张喜自然对这位皇上一党非常看重。
来的当天就亲自出城迎接,后来更是各种馈赠。按照明朝规定,官员一旦履职后,是可以分到单独宅子居住。
当然因为南京城建的原因,明初的那些老房子,都是严格按照朱元璋规定的等级规章来修建,基本不会越级修建房屋。
因为明朝有规定过,什么官员只能居住什么等级的房屋。
不过这都是明初的事情了,到了如今这个年月,你爱怎么修建就怎么修建,没人管你了。就连做生意赚了钱的富商巨贾,都经常越级修建住宅。
总体大明朝廷上下,如今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只要不是僭越使用皇室专用的东西,基本没有人追究。
所以当张璁第一次看到自己住宅的时候,那个惊讶万分啊。可不要忘了张璁主攻方向之一就是礼制,而嘉靖的大礼议,就是从礼法的根本在讨论这件事情。
站在张璁家门口,沈秋能感受到这座宅子经历的岁月。油漆与建筑样式都是初明的风格。
见到沈秋注意到宅子,张璁笑道:“他们刚开始可是把当年胡惟庸的宅子准备给我住,我可没有胆子住那里。”
明代胡惟庸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的宅邸可是当时按丞相规制建造,还真不是谁都能住的。
沈秋也赶忙说道:“好在先生拒绝了那宅子,胡惟庸宅还真不是能轻易住进去的啊。”
“自然自然,老朽还是懂这个的。”
沈秋接着笑问道:“这座府邸看起来也有好些年月了,按着规模起码也是三四品官员的宅邸吧。”
说到这里,张璁又是一声叹息:“按说我这个六品刑部主事是没有资格,越级住这种宅邸的。
但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们就没有给过我更多的选择,这已经是里面建制最低的了,我只能选了这建制最低的一座了。”
沈秋一听,这个时候都没有说道重点,还讲了这么一堆,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小官住宅啊。于是十分期待的等着张璁下文。
沈秋这幅样子,看的张璁也是一阵发笑:“其实和你说说也无妨,这位是当年太祖朝一位户部右侍郎的宅邸,因为胡惟庸案牵连,没收入官。
后来成为官宅,都不知道多少官员住过了,现在轮到我了。”
沈秋一听就放心了,还以为是哪位尚书大人的宅邸呢,右侍郎问题不大。现在但凡是个官,居住的房屋都僭越成风。
这时两人也走到了宅子门口,两名守门的门房赶忙喊了一声老爷。张璁无奈笑道:“这也是他们安排好的。我自己可是没打算请人,自己这人住住就算了。”
沈秋刚想说南京这群人挺够意思的,但是却被门房抢先说道:“老爷里面有客人等。”
张璁闻言一惊:“客人,什么客人?”
“不知道什么人,胡管家让她们先去客厅等老爷了。”
随即张璁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沈秋,沈秋可比他还要纳闷啊,反问道:“你看我干嘛,你家客人啊。”
张璁两手一摊道:“我来南京才多久啊,我都不认识几个人,哪里来的客人啊。”
“那还愣着干啥,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也对,那走吧。”
于是沈秋就跟着张璁直奔客厅而去。
原本客厅里的管家正在招待来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赶忙站起来对客人说道:“可能是老爷回来了,贵客稍等我去看看。”
说完管家就赶忙跑了出去,刚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见张璁带着沈秋正朝着这边走来。
管家赶忙跑了过去。
这时沈秋看到了另他惊奇的一幕。
管家和张璁行礼,按说作为主人的张璁是不需要回礼,随便示意下就好了。可张璁却不同,不但以朋友之礼回礼,然后还喊了一声,陈管家。
陈管家初来这里的时候还不习惯,可这十多二十天下来,他已经习惯这种方式了,反正有人给自己发工钱,这位老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当他起身刚要汇报情况的时候,见到沈秋这幅表情,赶忙尴尬解释道:“我家老爷愣是说自己只是暂住,不认我这个管家。”
而张璁则是认真解释道:“我自然是暂住,除了我自己必须到的房间,其他房间一概不入。”
管家一看就是早已习惯张璁的性格,非常实诚的笑道:“老爷咱们说正事吧。”
“?”
“就是晚上府上来客两位客人,说是要找老爷。”
看着张璁一脸疑惑的样子,陈管家赶忙靠近张璁说道:“老爷,这位小姐可是大有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