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场准备,最终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袁大人就在这种壮年之时,突然离世。
原本用来求康复的东西,如今也实实在在的发挥起了应有的作用。这就是百姓的智慧,后事先准备着,用不上是皆大欢喜,用上了叫事先有准备。
故而这才几个时辰,袁府上下自己把一切布置妥当,袁夫人则是带着子女们在大堂灵前守灵。
袁府管事一进入前院的停灵处,就小跑两步去堂前向袁夫人报告这事。
此刻的袁夫人早已悲伤的泣不成声,原本颇为沉稳的她,如今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低头跪坐在那里。应该是已经哭的太多,眼泪都耗尽了。
“夫人,夫人。”
管事呼喊了两声,袁夫人才猛然回过了神,那种精神恍惚的表情,谁看了不觉得悲伤呢?
管事本想继续先前的通报,不过这个时候,张佐已经走进了灵堂。张佐拍了拍袁管事,示意不用讲了。
管事会意,对着二人一点头,就退了开,让张佐与袁夫人直接交流。
张佐看了看灵堂中心的棺材许久,然后才转身看向袁夫人道:“嫂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劝人总是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所以张佐也知道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家中顶梁柱塌了,丧夫之痛,怎么可能就是几句话就能劝下来。
故而张佐只是简单浅说一下,并没有深说,就连他自己都是悲伤不已,更别说这种至亲了。
沈秋当然也不好过,袁宗皋对沈秋那可是相当器重,说是先生都不为过。
沈秋环视一圈后发现,这里都是袁宗皋的至亲,也就不在以一个小太监的姿态存在。
躬身以学生之礼,对着袁宗皋的棺木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幕自然让悲不自胜的袁家人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一名太监做出这样的举动,有点太过了。
好在张佐及时止住了袁家人,并开口对袁夫人说道:“今日张某来此,还是有事情要办,夫人借一步说话。”
然后张佐又指了指行大礼的沈秋说道:“沈秋。”
袁家人这才恍然大悟,袁家管事才惊呼道:“我就说这位小……唉,不,沈大人的面相很眼熟,但是穿了这一身衣服愣是不敢往那里想。”
此时沈秋已经行礼完毕,起身又朝着袁家人这边行了一礼,以作致哀。
接着张佐沈秋二人就随着袁夫人前往后方客厅。袁家的几位子女也跟了进来。
进屋后袁府管事一见状况,知道自己是不该留在这里,就非常自觉的走到门外站岗。
张佐一见几位亲近的人都到了,于是开口问道:“不瞒你们说,皇上对袁先生的病故,疑虑很深,所以命我东厂配合沈大人,将这事情理清楚,即是给你们,也是给皇上一个交代。”
袁家上下一听,皆是向皇帝表示感激,然后又感谢沈秋张佐二人,都是一些客气话。
接下来张佐向袁家人问道:“你们都是袁先生的至亲,你们的话非常重要。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如实回答问题。接下来就让沈大人问话吧。”
说完,张佐就退回位置上坐下,而沈秋则是开口说道:“其实只是想问一下,你们队袁大人的病情有没有什么怀疑?”
这话一问出口,袁宗皋的大女儿袁春姗立马就站了起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自然有啊。我爹平日里身体那么硬朗,怎么突然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病情恶化到这种程度,最后更是药石无效。”
说着说着,袁春姗就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家里人就赶忙过去安慰起来,就连张佐都表态,若真是有什么隐情,他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接着袁家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大体意思就一个,都无法接受袁宗皋从犯病到病故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
“好了。”
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时候,袁夫人出声打断道。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只见袁夫人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好些事情都没有让你们知道。”
听到这些话,袁家的这些子女皆是一惊,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母亲。
而沈秋与张佐二人也互相对视一眼,因为他们从李太医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袁宗皋病情的事,之所以来了什么都不说,只是问,其实就是为了让双方的说辞,互相应证。
所以袁夫人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口气打断子女们的话语,其实已经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李太医的话。
只听袁夫人说道:“其实老爷子的病,不是这两天才犯,一直都有,很多年了。只是如今这次,来的太急,太猛,以前的方法都不管用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一直没听你们说起过?”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们?”
……
袁家子女的话,如同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发射而出。都在责怪母亲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这时门口的袁府管事,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进来说道:“小姐少爷,这事你们不该埋怨夫人,全府上下都知道,就你们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事,这怎么能怪夫人?”
吵闹最厉害的就是袁夫人所生的一子一女,管事这话一出,两人一下子就没了脾气,立时安静了下来。
至于袁宗皋的那三位小妾以及他们所生的庶出子女,一直都是默默站在一旁不发言。
如今袁宗皋走了,她们之后的一切都要看袁夫人的心情,这就是嫡庶的区别。
袁夫人终是心疼自己的儿女,赶忙说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别说这些事情。”
袁夫人招呼起袁宗皋的几位小妾,让她们也说说自己的意思。当然,几位小妾服侍袁宗皋的时间要长不少,所以细节知道的更多。
总体意思汇聚到最后就是,袁宗皋的病确实有很长时间了,但是以前一直没有治好过,才导致了如今这一场大病下来,人也没了。
最后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张佐交代袁家人,今天来询问的事情不要传出去。
并且最后告诉袁夫人说:“嫂子,我与袁先生相识二十多年了,当初陪着献皇之番,就是我和袁先生一同上路的。
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想想就跟昨天的事一样。老袁走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