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后。
危安歌登基之后,后位空置显然是个大问题,只不过在对待这位新君的后宫之事上,朝臣们都比较小心谨慎。原因无他,皇帝太横。
自微云湖显现“神迹”之后,皇家对外宣称危正则谋乱,又说天命皇后荀谖是为救皇上身负重伤需要静心调养,结果这一调养就消失了快一年。
而对于荀谖的消失,有很多种解说。比如民间传说荀谖是下凡的仙女,辅佐完皇帝就回归了,需得皇帝诚心祷祝,仙女才会再临。
而朝廷里却是暗地生疑,皇后真的是病了么?人究竟在哪儿呢?
对此,荀府和国公府都是讳莫如深,任谁也问不出头绪。
众臣再怎么打听也只知道是医圣方傅山亲自医治,唯有贴身服侍的两个大宫女桃叶、梅枝可以得见。
连皇后寝宫的宫女都没见过皇后,大臣们真是既想象不出皇后病成什么样,也想不出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开始国家尚处于动荡,新帝又出征西夏,谁也不敢多话。但时间长了,群臣难免各自心思涌动,自己有女儿的或者是亲戚有女儿更是按捺不住。
第一次有人谏言立后的时候,皇帝态度冷然:“立什么后?朕已有皇后。”
皇上不肯另立新后,那就只好谏言纳妃。别的不说,皇嗣堪忧啊。
君无嗣,国不稳。这个曾经摆在元帝面前的无可抗拒的理由,如今摆在了危安歌面前。
“皇上,君不可无后啊!”大臣们诚恳地劝道。
危安歌听了淡淡道:“君不可?你们是在教朕如何为君?”
群臣自然惶恐,忙道不敢,可依旧表示皇嗣是国之大事。
危安歌便问裴文中。他说:“裴相,你是朕的老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裴文中忙赔笑:“臣不过主持了几场经筵,岂敢以帝师自居。但说到立妃一事,微臣以为众位大人所言有理。皇后有恙,不独于皇嗣不能尽心,亦有失于后宫事务。再者,后宫无人,又怎能让皇上的生活起居舒泰安适专心于朝政呢?”
这一番话基本上是将大家的话总结了一番,又从裴文中这样“重臣”嘴里说出,文武大臣听了都非常欣慰。
不管裴文中如何谦虚,他确实是危安歌的老师,又是临危受命、元帝亲封的“护国丞相”,实打实的帝师。他这么一开口,想必危安歌也无法拒绝。
于是文武百官纷纷应和。
危安歌听了果然低下头静静思考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笑了笑:“看来众卿都对朕的后宫很感兴趣,可怎么办呢?朕偏偏很不喜欢有人这么多事。”
朝臣们万分意外,没想到皇上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裴文中留,再看危安歌已然沉了脸:“裴文中以下犯上,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众臣这下都大惊失色,裴文中更是一脸震惊:“皇上!老臣可是奉太上皇之命辅佐皇上的人!”
危安歌冷冷道:“你也知道是辅佐?朕还以为太上皇是要你凌驾在朕之上教朕做事呢,还是你当自己是太上皇!?”
危安歌做乐王的时候是个散漫好性的,做了皇帝总体来说也算和颜悦色。不过他如今民望极高,朝廷上下又刚刚见识过他收拾河山的彪悍手段,民意兵权统统在手,即便他态度平和众臣心中原本也是敬服的。
但年轻的帝王总要面临一些倚老卖老的“重臣”,这一点元帝当年也不例外。所以面对群臣合情合理的谏言,大家总觉得皇帝便是不喜也不至于发作。
可不成想天子不仅是怒了,而且一发作就丝毫不留余地。话说得这么重,裴文中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只见裴文中伏在地上急道:“臣死罪,一时失言冒犯了天威,但老臣绝无僭越之心,求皇上宽恕。”
危安歌冷哼:“你也知道是死罪,还敢跟朕提太上皇?今日若不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便是将你杀了也不为过。”
话是对裴文中说的,皇帝的视线却是淡淡扫过满朝文武。话音刚落,只见其他人都慌得跪倒了一片
于是世人皆知“首辅”裴文中因为劝谏皇上纳妃直接被贬为民了,闻者皆咂舌不已新皇的行事风格如此霸道,连太上皇都不放在眼里。可皇帝对皇后如此深情,又让无数的少女心彻底爆棚了。
大臣们捉摸不清皇帝此举是单纯不喜有人干涉后宫结党营私,还是借着裴文中立威。但不管是哪一种,想要在此事上多嘴的人都闭了嘴。
裴文中被贬之后跟危安歌喝了一次酒。呵呵,他是个不凡人,本就无心朝政,本就是要走的。
那日他为立妃之事出头,算是一场同皇帝心照不宣的没事找骂。可虽然是演戏,危安歌面对群臣谏言纳妃的盛怒却让裴文中明白,即便他真是一个“重臣”,若敢在皇后一事上多话,结局也是一样。
退了位的元帝见儿子如此行事心情十分复杂。想当年,如果他在对待佩昭皇后子嗣的问题上能如此强硬的话,后来的种种不幸都不会发生。都说帝王之术在制衡,可搞平衡就意味着要有妥协,他的儿子,比他坚定。
就这样,在万民仰望的敬畏中,在万千破碎的少女心思恋中,在经历了整整一年的等待后,皇帝危安歌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皇后“病愈”归来了!
帝后大婚,四方来朝。
这一场盛大的喜事让宸元上下欢欣不已,皇帝阴霾尽扫,整个皇朝都跟着为之一振。新帝登基已经一年,可皇朝直到此刻才像是真正开启了新纪元。
宸元的子民有幸通过那栩栩如生、惟妙惟俏的画像一睹帝后的风采。这些画像并不是皇家常见的肃穆而坐的样子,帝后更不是死板的神情。他们虽然仍不失皇家的姿仪,神态却自然适意、真切动人。妙笔阁iiabi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