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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里面都藏了好多小秘密,只要不被他人说破,就可以心安理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将它们拿出来偷偷抚慰。  这样的秘密,越询有、越景有、李惟有、罗灵素有、越谙更是有。她虽然单纯、天真,却有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越谙的秘密不多,大部分都与两年前那人有关。她书架左边最高处的那册《史记》里藏了好多张画像,都是四下无人时,她偷偷描的。  越谙很平凡,女红不擅、诗书不精,琴棋书画还只因端午那人的缘故占了一个画字而已。而她所擅长的画只形似无意境,更无笔法技巧可讲。歌舞之说更是一窍不通。归根结底,越谙就是一个十分平常之人。平常到,若不是家中兵权,她在这平城贵女之中简直就是最不如人的寻常。  她容貌只是清秀可人又稚气未脱,身高尚算中等,自十四岁之后便再也没长过了。身形还因习武的缘故过于紧致结实,全然没有别的女子的纤细柔弱来得动人。她外表上少有值得骄傲的地方便是那白皙的皮肤和挺立的胸脯,可这些都是她养出来的。她长得是这样的不出众,却又喜欢上了那样好看的一个人,少女的自尊心逐渐在这场看不到目标的暗恋中动摇。  月光自并未合上的窗框游进,洒在了梳妆台的铜镜上,折射出了一片旖旎的梦,那么轻柔、那么飘渺。  越谙就坐在这片梦中,她回忆起往昔与梦中人相遇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丝情愫。只是他们的相遇实在太过短暂,纵然她将每一秒掰成白份来感悟,也抓不出那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情谊,旖旎的,只是她越谙一个人的心罢了。  越谙摸了摸肩头的头发,只觉得冷,将脚也踩在了凳子上双臂环住小腿,这个人缩成一团,脑袋也靠在了膝盖上,眼神就随着折射的月光飘来飘去,有些晦暗。其实她今天也是见到了那人的,在她压下赌注,被越景拉走的那一霎那,她的眼里一道青衣人影慢慢划过,那是他,她知道。  那是好不容易才见得的人啊,她等了一个又一个端午,可是越谙却还是不敢再多看他一个眼神。那人还是一副嫡仙班的模样,她在与他重逢的那一刻突然发觉自己是那样的平凡、那样的聒噪,她在平城最热闹的市井吆呼着最粗俗的赌局。她穿着俗气的衣服,声音粗糙、亢奋,完全没有别的少艾的一丝灵动婉转……从前不觉得,这一次越谙是真的想把自己给剥皮、抽筋,回炉再造,她是那样的差劲,要如何才能配得上他呀?  但越谙心底总归还是清醒的,不管她如何平凡背后总是倚着越家的,有些事情不是能妄想的,一个不知道身份、名字的人,注定只是她的一场美梦。月色沉沉、行静入水,她便旖旎入梦;霞光初露、浮云散去,她便梦醒。  朝起晨练、暮落晚课,若是没有别的事,这便是越谙一天的生活。端午那日,与越景商量的事情她还没找到借口,李家小姐反而主动给她寻了个机会。  五月初九,越谙收到了安国公府的帖子,说府中荷花开得正盛,李家小姐邀请平城众女明日前去赏花。  若是往日,这样的帖子越谙收到了也很少去,她是不擅应酬的,又不通诗画乐理,去了也是站在一边吃点东西看看风景。吃食谁家没有啊?越家的食物接近兰陵风味,到更符合越谙口味;风景哪里看不到?府中的园子再美,地方也不大,景色到底是被局限了,不如山林打猎来得快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越谙心有图谋,怎能不去?    越夫人虽不在,这种小辈之间的交际越谙也是能独自应付的,她在府中挑了几樽木雕、瓷器,又备上了些兰陵的特产作礼物。  次日,越谙晨练提前结束了一刻钟,方便丫鬟银翘为她好好梳洗一翻。越谙的女儿心性来得晚,大部分东西又都留在兰陵,比不得这些自小捧着手心长在京中的小姐,每次出门的衣物、首饰都不重样。越谙的衣饰、头面着实不多。好在她也不爱出席这些场合,挑挑选选,手中的东西总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越谙今日挑了一件宝蓝色轻纱重织上衫,内搭墨绿色薄纱里衣,下着宝蓝色与墨绿色相间的叠制流仙襦裙,腰间系上了几条宝蓝色和墨绿色的丝带,到显得她胸脯挺立、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头发梳成了朝云近香髻,只插上了一支黄金萱草钗、又随意点缀了几颗绞丝珍珠做成鸾状的掩鬓。  那萱草钗是越谙在兰陵最好的朋友赵芝玉送的,算不上金贵。只是款式尤为特别,那金钗就是一支含苞待放的萱草的模样,那微微张开的蕊心处用点翠烧金的制法做上了花心,简简单单又十分难得。越谙在平城贵女圈并不是十分吃得开,所以每每有什么难应付的时候,她就会戴上这支钗,因为在兰陵的时候赵芝玉就时常护着她,这金钗越谙戴在头上,就犹如赵芝玉在她身边一样,叫她可以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