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奈红绫睁开眼睛,一双碧绿的眼眸被带有一丝裂痕和灰尘的镜片遮挡住,稍微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场景。
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被摔得有些酸痛的手臂和背部,伸手摘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看了一眼后,将它收起来放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加尔伯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就像是一个十分有自信的狩猎者,以高傲又缓慢的姿态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捕捉着狼狈又弱小的猎物。朝日奈红绫靠着隔间纸门站着,她放轻了呼吸,认真地倾听门外的脚步声,心里默数着男人行走的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
不够,声音还是有点远。
四步,五步。
加尔伯用力地推开了一扇纸门,语气轻浮地出声道:“小猫咪,你在这里吗?”
五步,六步,七步。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刚刚那一拳打在我身上可是很疼呢,我只是轻轻地踹了你一脚而已,你就怕了吗?”
八步,九步。
“快点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如果你再不出来,那我可就要过去了哦。”
十步。
男人的脚步声近在咫尺,他停在隔间的纸门前,将手搭在了把手上。
即便是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朝日奈红绫没有着急出手,她依旧在安静的等待着,身体紧绷着贴在墙上,整个人如同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就在纸门被拉开的那一刹那,少女突然暴起,在加尔伯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直接将他揍出去十米左右,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一拳她没有留手,用了差不多九成的力气,加尔伯的脸顿时就麻了半边,从弧度极为不自然的鼻梁中流下殷红的血液,划过嘴角,一滴一滴掉在雪白的衬衫上。
加尔伯从地板上坐起来,伸手擦掉鼻子下方的血珠时不小心碰到自己歪掉的鼻梁,顿时吃痛地抽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鼻子是被对方一拳打骨折了。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伸手将歪掉的骨头重新按回来,看向朝日奈红绫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慎重,笑道:“你刚刚果然是在和我留手啊,卡洛塔,真调皮。”
“你的语气好奇怪。”朝日奈红绫甩了甩打疼的手骨,歪头问:“对我这个未成年穷追不舍,难道你是萝莉控吗?”
“啊哈,当然不是,我只是对杀手排行榜上唯一的女性未成年很感兴趣而已。”加尔伯一咧嘴,下巴上的刀疤让这个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你的皮肤一定很嫩吧,不知道用刀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
“这话可真是恶心我了,死在你手下的幼女可不少。”
“千万别这么说,她们完全没有你特别。”加尔伯起身的同时从马丁靴的鞋帮处抽出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的颈脖,露出了觊觎的表情:“你的骨头一定比她们的要硬。”
话音刚落,他的脚下如同安装了弹簧一般,弹射飞身而出,手上的匕首挥舞而来,带着极为响亮的破空之声。
朝日奈红绫心里默默赞叹了一声他的速度,随即后撤一步,伸手抓住了加尔伯的手腕,抵住他踏步而来的左脚,对男人施展了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然而加尔伯却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在被抓住手腕的时候就可能料到自己会被摔出去,于是没有多加犹豫,在视线天旋地转的那一霎那,就先一步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稳稳地落在地面,在朝日奈红绫察觉不对即将松手的空档里,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她用力地甩了出去。
少女的身体砸烂了窗户,重重地落在建筑外的草地上。站在屋子里的男人活动了一下颈脖,左手撑在窗沿上翻身出来,习惯性地花式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朝她缓缓走来。
朝日奈红绫烦躁的啧了一声,顿时感觉一阵棘手。
这家伙虽然力气没自己大,但是正如结城千月所说,他的动作很灵活,速度也快,想要在他手上讨到好处,必定得想一些办法。
首先要解决武器的问题。
少女抬起右手,再次挥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铁质的棒球棍。
加尔伯见状,眉梢一挑,问道:“这种用幻术做出来的东西,你认为对我有用吗?”
朝日奈红绫微微勾唇,从地上翻身起来,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双腿一蹬,高高举起双手朝加尔伯的头部挥去:“有没有用,不是试一试才知道的吗?”
坚硬的棒球棍挥出去的时候传来清晰的爆鸣声,光听声音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光滑的棍面折射着冰冷的月光,就算加尔伯知道这根棍子没有实体,却也忍不住暗暗心惊,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她一棍挥空,却并没有多少意外,足尖一转顺着棒球棍挥过去的力道旋身改变了轨迹,自上方朝下打去。加尔伯来不及躲开,只能抬手用匕首将砸下来的棒球棍挡住。
在金属相撞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虎口在隐隐作痛。
“不是说幻术做出来的东西对你没用吗?”朝日奈红绫用力地压住他的匕首,抬了抬下巴,问:“你躲什么?”
面对对方的挑衅,加尔伯的脸色并不好看。
幻术所呈现出来的全部都是欺骗视觉的幻象,只要不相信眼前的幻象是真的,那么幻术师所制造出来的一切都对他不起作用。然而真正厉害的幻术师却不仅仅会制造幻术,还擅长半真半假,雾里藏花,让人明知道这是幻象,却又忍不住去相信。
加尔伯本以为对方的武器只是一个幻象,可是不管是棒球棍的形态,还是挥过来所发出的响声和带来的冷风,以及现在压在匕首上的重量都是无限接近于真实,让他不敢轻易去尝试。
要是心里不确定地情况下挨上这个女人的一棍子,待会儿他倒下去之后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这都是个问题。
不过……只是一个幻术而已,暂时还不足为惧。
加尔伯隔开朝日奈红绫的棒球棍,转而匕首一退,用手肘去击打她的面部。这一动作过于明显,朝日奈红绫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收回棒球棍的同时,矮身躲过他的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