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与林染站不远却也有些距离,正当林染散着星光的双眼,四处寻找着什么的时候,一位十分恣意奢华的夫人,满脸堆着笑意的冲林母说着:“林夫人,你怎么现在才来。” 林母的嘴角也扯出一个笑容:“夫人,还请见谅,只因小女初次到这等宴会,家夫有许多要交代的,故而有些晚了。” 丞相夫人不着痕迹的冲林染处看了一眼:“咦,贵千金何在,本夫人为何没有看?” 林母眉眼一顿,赶紧对着林染招招手吩咐:“小染,快来见过丞相夫人。” 林染一听母亲的召唤,淡淡的一笑,仿佛与丞相夫人不是初次见面,大大方方的行礼:“林染见过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不住的点着头,笑着:“林夫人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为何以前不见夫人带小染出府呢?” 林染抿着嘴,眉眼弯出了一道月亮:“夫人,只因自幼林染身体不如其他的孩子,不宜出府母亲与父亲又看的紧,故而不曾出府,这些日子身子慢慢的好些了,幸而又遇到这等盛会,母亲便带林染出府见见世面。” “原是这样。”丞相夫人和和气气的笑着,附和着。 期间,林染不经意间一瞥,终于见到了那个除了苻九外,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林惠怡,林染的堂姐,林母手上本有两张帖子,她和林母只需一张就好,剩下的一张,本就是给林家女眷的准备。然而,整个林府除了林染外,就只一个林惠怡还拿的出手,自然就是林惠怡的。 不若林惠怡终究是偏房庶出,是不可和林母林染一同进府的,只得她自己一人。 只见她满脸巴结讨好的服侍着一个女子,林染识的,贾爱月镇国将军贾衷之的爱女,贵妃的侄女四王爷苻铭的表妹。 许是林染与她真的有些心有灵犀,林惠怡的眼睛与林染对视着了,她本隐忍的脸瞬间就变得不自然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林染微微的扯嘴看着她轻轻的一笑 上一世林家还未出事的时候,林母曾告诉林染,堂姐有了一个很好的婚事,当林染知道是四皇子的时候,只当是堂姐运气好林家的运气好。 这一刻,林染才知道原来林惠怡一早的目标便是四王爷,不错,众多的皇子中只有四王爷苻铭与九王爷苻瀮尧最具盛名。 但是,苻九怎么看的上她,不得不说她倒是很聪明。 林染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嘲讽的笑容。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到!” “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众人齐齐跪下一一的叫着。 林染自幼不喜出去,便养成了不喜也不善交际甚至有些厌恶,和人交谈对林染来说都是莫大的压力,所所以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感谢上位的那几位贵人。 “九王爷,四王爷,二王爷,皇长孙到。” “参见九王爷,四王爷,二王爷,皇长孙。” “平身,诸位不必拘束,。”宫女扶着鬓发如银的老者,和和气气的对着一众人说着。 “多谢太后!” 站定后,林染才敢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人,一身华丽衣裳满脸傲慢的贾贵妃,相较之下是华丽而不失大气脸上挂着善意的笑的国母,以及那个满脸笑意现在大魏最位高权重的太后。 大魏,自开国起孝便是重中之重,现在的魏帝更是对太后有求必应,所以,这位太后的地位无人能比。 林染记得,这位老者上一世是在四皇子苻铭继位的前一年薨了的,林惠怡和贾贵妃下的毒手。 这一世,林染总是在默默的记着,记着上一世那些本不该死,不该是那种的结局的人,这一世她想好好护住他们。 比如处处护着苻九的太后娘娘,比如为保苻九被苻铭囚禁的皇后,又比如因苻九而死的二王爷苻晟皇长孙苻锦英,更比如满心满眼都是苻九的大魏皇帝。 总之,这些人林染都想保护,因为他们都是苻九的至亲,她不愿苻九再次因为她欠了这些人。 世人皆知,大魏九子战功赫赫却不得父心,但却无人知道那位在至高之位的老父亲,如此对自己的孩儿只为好好保护他,世人皆知大魏九王爷的生母是贱婢,却不知那位晶莹剔透的女人是大魏皇帝的挚爱。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弹的一首好琴。”太后稍带些惊喜的语气。 丞相夫人飞快的开口:“回太后是南门太尉的长女南门玉欢。” 贾贵妃眼睛有些嫉妒,带着讥讽的话脱口而出:“这太尉一介武夫,没想到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倒真是少见少问了。” 林染细细的想:南门太尉?这南门太尉心性刚烈不吃软不吃硬,上一世苻铭一登上高位,南门太尉便辞官返乡了。 皇后偏过头,眼神有些冷淡的看着贾贵妃:“贵妃,慎言!” 林染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是很平淡冷意的注视,林染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十分渗人的寒意。 贾贵妃眼睛斜着,轻轻的扯扯自己身上的华丽衣衫,言语间毫无恭敬之意:“皇后,本宫也未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皇后何故说的如此严重。” 站在中央的那位南门小姐面目清秀仪容不俗气,虽无十分过人之姿但也尤看十分动人。 起身站定,恭恭敬敬的看着上面的几人:“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父亲曾说虽是将门,但女子该有的玉欢应当有,女子没有的玉欢也定要有。” 皇后安抚的笑着:“太尉果然不一般,教女也都有自己的一套。” 贾贵妃,冷哼一声,倒未接话,但是林染看见太后瞧着贾贵妃的样子,脸色明显的厌恶之意。 林惠怡上前一步行了一个比宫中的人还要标准的礼,挂着和皇后相差无几的笑,毫无拘泥的向上面的几人寻示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小女也想在诸位面前献献丑,还望太后娘娘允许。” 随后,皇后在太后耳边嘀咕了一下,太后就仔细的打量着林惠怡。 “听闻京中林家的夫人女儿也在,谁人是?”太后慢悠悠的瞥一眼她,看着下面问道。 林惠怡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眼睛隐隐带着一股不易发现的恨意。 林母和林染二人恭敬的行着礼:“回太后,贱妇正是林氏,这是幼女。” “这便是林家十年未出府门的嫡女?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停顿片刻开口问道。 林染,垂着的头,淡淡的一笑,缓慢的抬起头直视着上面的人。 “你可有什么才艺?” 林染微微的低低身子:“太后,小女自幼体弱多病不宜外出,在府中打发时日也曾学过一些技艺,但怕是都拿不上台面恐污了太后眼也丢了林家的脸。” 太后有些爽朗的低头一笑:“哀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有什么没见过的,你尽管使出来了便是了,至于丢脸不丢脸的,哀家瞧着你也不是那等放不下的人。” 林染故意睁大眼睛,十分纠结犹豫的看着一旁站着的林惠怡:“可是,自古长幼有序,堂姐是林染庶姐,自然得按照顺序来,况且堂姐已经自荐了,林染怎敢越过堂姐!” 皇后轻轻的一笑:“这孩子,怕是在家久了不知在我大魏自古便是尊卑有序,嫡出为荣,亘古不变。” 只见贾贵妃和林惠怡的脸都十分的难看,尤其是林惠怡惨白惨白的,她最恨的便是自己庶出的身份,他的父亲是庶出她也是庶出,上一世她登上皇后之位时便将自己的母亲扶上正室的位置。 也不难理解,太后便是先帝的原配皇后,现任皇后的娘娘也是原配。 林染微微的应答道:“既然如此,林染便不在推脱。” “还请堂姐见谅。” “堂妹说的哪里的话,是做堂姐的唐突了。”林惠怡倒是收放自如,淡然的一笑,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林染也轻轻的一笑,抬起脚走上前去,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这一刻林染才知道自己要走的那一步算是真的开始了。 众人皆知首富林晖的女儿自八岁后都未出过府门,所以无人知道她的才情到底是如何,有人抱着看戏,好奇,甚至是同情的眼睛看着她。 但是当人们看见林染拿在手上被绸缎包裹的东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也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居然是箜篌!林家小姐居然要弹箜篌海还是凤首箜篌。” 连苻锦英都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京中甚至是大魏的人都知道,大魏女子有一件琴器不可碰,便是箜篌。谁碰谁倒霉,因为这是大魏第一艺伎琴鹤苑的拿手好戏,无人可比。 一阵气势磅礴的箜篌声骤然的传来,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忽而婉转清亮,出人意外,有不可名状奇境,初听像是累累的战场,细听又像是胜利的号角传来时的喜悦,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有些奇异的琴声给吸引了。 许久,林染轻轻的拨动初始的那根弦,出了最后一个尾音,慢慢的起身收拢手中的箜篌声音有些清亮:“林染辱了各位耳朵了。” 半响,苻锦英率先鼓掌叫好道:“好,好,小妞,看不出来你居然有如此高的造诣,居然比那琴鹤苑弹的还要高上几分。” 随后,众人都鼓起了掌,林染淡淡的一笑,欠身行着礼,没说话。 太后语气不善的瞪着苻锦英:“苻锦英,怎么说话呢?是不是皮又痒了,要不要哀家让你九叔给你松松骨?” 苻锦英十分无赖的叫嚣着:“祖奶奶,我这是被林小姐美妙的琴声给激动住了。” 皇后抿着嘴轻笑着,太后满眼疼爱的看着苻锦英,嘟囔了一句:“你个死小孩。” 林染微微有些动容,即使是一国太后,她也只是一位爱子爱孙的老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