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时不时有车辆经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司黎握着俞若絮的手腕,两个人缓步前行。 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隐匿又拉长,司黎的呼吸,始终随着掌心里她脉搏的跳动而变化. 少年在静谧的夜里,小心翼翼的感受着自认为的合拍。 他问俞若絮为什么这么晚,俞若絮简单又清浅的跟他讲了晚上的事儿,司黎听后附和了几句,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的手腕很细,司黎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出了汗。他抿着唇,想着要不要去牵她的手,可依照俞若絮的性子,真的牵手了,说不定会挨打。 不仅挨打,还有可能葬送自己来之不易的机会。 但他不想放手啊,若是一直这么出汗,黏糊糊的,多惹人厌。 路过一家日式料理店,司黎想说请她吃个夜宵,晚上那么忙,一定是饿坏了。 “俞……” 手心柔软的触感突然脱离,俞若絮到路边,伸长了胳膊拦下一辆空车。 “司黎,”她回头叫他:“上车吧。” 掌心忽然空唠唠的,司黎握成了拳,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坐在后座,俞若絮跟司机报上地址,扭过头去看窗外似水一般流淌而过的灯光,腿上的手,慢慢的舒展又握紧。 刚才司黎抓着自己的手腕,太紧了,这会儿手有些发麻,幸好来了一辆空车,不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俞若絮的小动作司黎没注意到,他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她手腕的触感,还有要怎么画好一副属于俞若絮的蝴蝶,以及过了今晚,他们要怎么相处。 夜色静谧,整个小区都静悄悄的,司黎走在俞若絮的身边,垂着眼眸一直看着俞若絮白净秀气的脸。 俞若絮抬头,他就迅速的移开视线,等她收回视线,他就去继续看她,往返了几次,司黎很是不要脸的问了俞若絮一句:“你怎么总看我啊,怪不好意思的。” 俞若絮:“……”她还没开腔,小鬼倒是学会了先告状。 唇角轻微上翘,俞若絮捋顺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 意料之外的,她竟然调侃了一句:“觉得你长得好看,多看几眼。” 司黎脚下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像是突然生了跟。 砰!砰!砰! 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他听过太多的人喊他帅哥,却没有一句能比的上刚才俞若絮轻飘飘的调侃。 她居然说自己好看。 心里往外不停的冒着粉色的气泡,司黎脸上发烫,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甜蜜罐里,俞若絮的一句话,就把他给撩了。 本就是无心的话,他的反应都这样大,要是以后真把她追到手,那还了得。 “你可以留下我啊,”他故作镇定,喊停了前面的俞若絮:“这张帅脸每天都给你看。” 俞若絮回头,眸中的泽光明亮,上翘的眼尾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显的妩媚动人,有风撩拨起她的发,落于红唇上,被她伸手拿开,而后绽开一个笑来:“每天看,会腻。” 剩下的路程,司黎感觉脚下发沉,像是被黏了一层胶水似的。 耷拉着脑袋,司黎心想着,被拒绝了啊…… 进了门,俞若絮将包丢挂起来,然后窝进沙发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抬手,揉着自己太阳穴,今天确实累了。 晚上主人抱着那条可怜巴巴的小狗进门的时候,她心都要碎了。 摸过手机,想跟沈木久报个平安,还没等开锁,手机被人抽走,而后肩膀的位置落下重量。 “这么累的还看手机?”头顶响起司黎沙哑又沉稳的嗓音,他把白色的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慢慢的帮她揉捏着酸楚的肩膀。 他按摩的手法很不错,俞若絮阖上眼,放松身心享受着。 “你们学油画的,都这么会按摩么?” 脑袋有些发沉,俞若絮开口,找了个话题。 “别说油画系,全美院独我一份。”他认真的感受着俞若絮的肌理,力道把控的十分到位。 见她喜欢,不由的笑了。 “以前经常给我妈妈按摩,练出来了。” 俞若絮不由得往后靠,疲惫感来袭,呼吸有些发沉。 司黎感觉到了,弯腰靠近她耳边询问:“吃点东西再睡,不然半夜会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的气息洒在耳廓上,痒痒的。 俞若絮缩了一下脖子,肩膀脱离的他手心,扭身问他:“你会做饭?” 司黎扬起唇角桀骜的一笑:“不会啊,不过,我可以为了你学。” 少年深黑的眼里,沉淀的全是满当当的真挚,俞若絮望着他,清浅的说:“不会你还这么理智气壮。” “烧点热水吧,”她站起身来说:“家里还有泡面,今晚我们就吃泡面吧。” 她说,我们,不是我。 司黎被这个小细节暖的乐呵呵的,转身到厨房烧热水去了。 俞若絮慢吞吞的挪到卧室,一关门,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清晰的心跳声,因为他刚才那句:我可以为了你学。 这么多年,因为父亲和母亲身份的原因,她接触过不少英年才俊,也见过不少可以称之为完美的男人,可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 不过就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小鬼,说了一句孩子般的话,怎么就,忽然乱了心? 晚上的泡面吃的异常安静,两个人各怀着心事,谁也没吭声。 吃过以后,司黎催促着俞若絮休息,他站在厨房里刷碗,看着清澈的水流哗啦啦的落下,司黎紧抿着唇,眸色微沉。 这一晚上,司黎的梦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景象,从一片剪纸一样的色调单一的二维世界里,过渡到满是□□十年代里旋转灯一样的缤纷剪影中,他像是一个旅人,在这片纷杂的色彩里,寻找自己心中的独一无二。 后来,一切繁杂的景象退去,最终只剩白生生的一片,像画室里素白的墙壁。 第二天一早,司黎醒来以后坐在床边上,手插进头发里出神了很久,直到俞若絮上来喊他吃饭,他才从昨晚的梦里回过神来。 司黎走的时候要比自己之前预料的更为安静,他很迅速的收拾了自己东西,先是送俞若絮上了公交车,然后跟她挥手告别以后,转身就回了寝室。 回寝室的时候,魏强不在,谭献和宗凡在打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见司黎抱着自己的日用品进来,精神萎靡不振,皆是一愣。 他把东西放好,然后爬上了床,手臂抬起覆盖在额前的位置挡住了眼睛。 宗凡和谭献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个人丢下游戏,把在司黎的床边,小心翼翼的询问:“老大,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受了挫,你老大我,自信全没了。”司黎说话有气无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得。 魏强回来了,手上拎着雪糕,见到谭献和宗凡在司黎的床上挂着,寻问一句:“你们干嘛呢?挂腊肠?” 谭献脸色不太好,转脸看着门口的魏强:“小可爱,十万火急,老大说自己自信全没了。” 魏强先是稍稍诧异,接着想起自己之前无意间看见老大身边的那个姑娘,也就释然了。 扁了扁嘴,魏强走进来,一伸手,把谭献和宗凡两个人从上面拽下来,然后拿出一只可爱多递上去。 “老大,我们女人,啊呸,她们女人啊,都喜欢魅力四射优秀的男人,你的那位也一样。” “嗯,”没接魏强的可爱多,司黎嗓音闷闷的:“所以我不够有魅力,不够优秀。”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要是你女人看见你这样,能成么?”踩上椅子,魏强立刻高处一大截,能轻松的看见躺在床上的司黎。 “吃了这个,然后我们一起制定个计划。” 司黎放下手,拿过魏强帮他剥好的可爱多,咬了一口丝丝凉凉的。 忽然,他想到什么,从床上一下坐起来,然后翻身,直接跳了下去,踩上鞋在其他三人诧异的目光中,跑出了寝室。 “我们追么?”宗凡指着空荡荡的门,问另外的两个人。 谭献看向魏强:“追么?” 魏强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下来,擦了擦椅子,又掏出另外一只可爱多:“老大那两条长腿,追的上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