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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多少天来积攒的折子终于处理干净了,恰好今日天气不错,怡宸坐在太液池边看着池面上波光粼粼,心下感叹不过一个多月没有来过,竟有一种恍若经年的感觉。现在已然入秋,池边翠绿的垂柳早已不复绿意,开始稀稀拉拉的掉落叶子。阿远正在上课,师兄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师傅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了吧,父皇…父皇应该和母后团聚了吧。  怡宸环顾四周没什么人,便肆无忌惮的伸了个懒腰,初秋的天气干爽清凉十分舒服。对于昏天黑地忙了许久的怡宸来说,静静的坐在这里是难得的享受,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反正也没事怡宸起身随意走着,走到太液池边的亭子边,怡宸有些怔忡的看着亭子,曾几何这里欢声笑语,亭内两人对弈,有时是师兄有时是偶有闲暇的父皇。怡宸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的走进亭内,看向石桌上的棋盘,还是当年师兄走之前两人的棋局,残局并未有人收了去,怡宸伸出食指抹了一下棋盘并没有灰。身后的青黛见了怡宸的动作道:“宫人们每日都打扫,尤其是这棋盘打扫的十分小心,生怕毁了陛下的棋局”  怡宸看着棋局淡淡一笑:“有心了”心下道,棋局在人却不在了。心里一时有些憋闷,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亭外台阶下的沈缄之正看着自己,怡宸看着亭外穿着黑色羽林卫骑服的沈缄之。秋风冽冽吹起他的衣角,衣角翻飞而男子岿然不动,剑眉星目,身姿如松,黑色的紧身骑服越发衬的棱角分明身姿挺拔。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亭内,一个亭外,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青黛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宫人们退下,一时间天地仿佛只剩两个颜色,黄衣的女子与黑衣的男子,两个看起来差之千里并不相配的颜色,两个身份地位并不相配的人。忽然怡宸冲着沈缄之展颜一笑,沈缄之淡笑看着怡宸的笑颜,拾级而上,两人站在一起,夺目的金黄与低沉的玄黑竟然看起来十分的融合。  沈缄之微微有些无措,想要给怡宸见礼,身子刚要动,右臂就被怡宸轻轻的扶住。  “此时又没人,作这劳什子干嘛”说罢拉着沈缄之在桌子两头坐下。  沈缄之看着怡宸道:“今日不忙了?好久没见你来园子里了”  怡宸懒懒的托着腮道:“可不是,手头积攒的折子终于批完了,张汝阳也解决了,终于能松口气了”说到这里伸手揉揉自己的后颈接着说道:“这些天批折子批的我脖子疼”  对面坐着的沈缄之听了一脸关切的看着怡宸,担忧道:“让太医给看看吧,你身边不是有个宫女也懂医术吗,是不是批折子时间长低头低的。让他们给你扎几针是不是好一点”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沈缄之看着怡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我话太多了”  怡宸看着沈缄之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哪里,我巴不得你多说呢,平时总是我在不停的说,你在那听。好不容易你今天话多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缄之听着耳边女子清脆的嗓音给自己讲着这几日有多辛苦,沈缄之仔细的听着嘴角含笑,目光才注意到桌子上的棋盘,微微皱起了眉头。  怡宸顺着沈缄之的视线看到桌上的棋盘,笑道:“这是当时同师兄刚下完棋,没来得及收拾阿远来了,后来这棋局一直在这里放着,宫人们以为还没有下完,一直不敢收拾”  说道这里看看附近宫人都十分有眼色的退的干干净净,便伸手开始捡棋子。沈缄之见怡宸伸手收拾棋子,也下手捡棋子,便捡边说:“放着,我来吧”  怡宸并不停手,就这样两人一个捡白子,一个捡黑子。动作并不快,时不时两人的手还会碰到一起。初秋的天气天高云淡,亭内黄衣女子纤纤玉指捡着玉白的棋子,红唇微勾嘴角含笑。黑衣男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捡着墨黑的棋子,薄唇微抿但通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的心事。女子美艳男子英挺,好似明珠玉璧熠熠生辉。佳偶璧人对坐两侧执子对弈,风景如画,岁月静好。  怡宸趴在塌上,青黛正给怡宸按摩。青黛本来就懂医术,加上之前为了给阿远调配药方还在太医院呆了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又精进了一些。自己这些日子脖子酸痛连带着肩膀都觉得僵硬,青黛手法得当,又配合着肩颈的穴位,轻重合适,动作行云流水。怡宸觉得很是舒服,只是、只是青黛的话太多了,叽叽喳喳的吵得脑袋疼。  “公…陛下,您和沈大人怎么就下了一会儿就不下了,是不是沈大人没您棋艺高超啊”“对了,沈大人第一次和您一起下棋吧,沈大人棋艺如何?”“恩,想必同陛下和喻公子比要差一些吧,毕竟陛下您和喻公子可是江道子的徒弟啊。而且沈大人看起来身手极好,人不可能那么十全十美嘛”  怡宸当真是被吵得头疼,可是偏偏脖子和肩膀让青黛按了按果真舒服多了,怡宸想了想算了咬牙忍了。谁知道怡宸不答话青黛竟然还能接着往下说“陛下…”  怡宸“…”  沈缄之换了岗正要出宫,一个面熟的小太监走过来见了沈缄之一福,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卷交给沈缄之,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沈缄之站着看小太监走远,看看四下无人,便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纸条看。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口气。看完字条上的话,沈缄之嘴角带笑仔细收好纸条放进怀里。有同僚路过打趣道:“沈大人,什么东西那么宝贝,这么开心有好事啊”  沈缄之与同僚见礼,面上带笑并不作答,牵起马,翻身上马扬手一鞭,飞驰而去。  沈缄之的小院里,怡宸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尝着面前的小菜,沈缄之坐在怡宸右手边,正在剥螃蟹,沈缄之剥的十分认真,从而忽略了自己右手边还有一个人。沈缄之将剥好的蟹黄蟹肉全部放到壳里呈给怡宸,怡宸笑着接过看向沈缄之右侧。沈缄之才想起自己旁边坐着的沈子娴,不由有些尴尬,道:“子娴,你吃蟹膏还是蟹黄?哥哥给你剥”  沈子娴这才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没事儿的,我会剥,螃蟹还是自己剥的吃着香。哥哥你也吃啊”沈缄之点点头。  沈子娴看向怡宸接着说道:“不知今日陛下大驾,子娴打搅了”  怡宸右手还端着方才沈缄之递过去的装满蟹肉的蟹壳,笑的十分端庄客气,“哪里的话,我也是一时兴起。还是不要拘谨,像平日吃饭一样就好”说完放下手中的蟹壳,看向沈缄之。  沈缄之见怡宸看向自己知她有话说,放下手中刚准备给怡宸挟菜的筷子,身子向左微倾,轻声道“怎么了?”  怡宸含笑轻轻斜了沈缄之一眼:“光知道闷头剥螃蟹,黄酒呢?”  沈缄之不由拍了一下额头,可不是嘛吃蟹怎么能没有黄酒呢,自己这记性。连忙扬声喊人,下人们知道今日吃蟹早就温好了黄酒,只是今日客人身份特殊,主子没吩咐上就没敢上,听得沈缄之呼唤,连忙把准备好的呈了上去。  沈子娴看着自己平时稳重自持的大哥像个呆子一般忙前忙后的,还不假手以人样样亲力亲为,不禁有些赌气。  沈缄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黄酒正给怡宸斟酒,听到沈子娴说道:“哥哥我也要喝一杯”  沈缄之一边斟酒一边回道:“只许一杯,你还小量浅,螃蟹也别多吃了,你身子弱”说到这里顿住了,因为方才沈子娴说的是江南的地方话,虽然自小长在衮州,但是义父祖籍江南,还是大多会说江南地方话,是以方才沈子娴问话,自己自然的接了过去。  沈子娴看着怡宸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轻轻半遮着嘴道:“哎呀,陛下恕罪,方才一时疏忽说的家乡话,同哥哥说习惯了,一时忘了陛下听不懂”  怡宸淡笑不语,继续吃螃蟹喝酒,时不时的与沈缄之低头细语几句。见怡宸油盐不进的样子,沈子娴大觉无趣。最后撤下宴席,沈子娴央着沈缄之将她送回去,沈缄之有些为难的看向怡宸。怡宸笑道:“去吧,你府里晚上黑的厉害,子娴还小害怕是应该的。我在这里喝茶等你”  等沈缄之回来时发现院门的下人退的干干净净,连忙快步走进去,待看到斜倚在藤椅上的怡宸才松了口气,含笑走向怡宸。  怡宸看着沈缄之唱到“迎君暂来姑苏城,游园相从残楼门。醉了山水再醉人,陪君惊梦到三更…”  沈缄之看着月下的女子美艳如斯,一如当时桃林中惊鸿一瞥,凤眼含笑唱着吴侬软语的江南曲子,嗓音柔媚歌喉婉转。  怡宸唱完一小节含笑看着沈缄之有些自得的说道:“我外祖母是江南人,她的陪嫁做得一手好江南点心,我自小十分喜欢经常去,我唱的可还标准?”  沈缄之几步走到怡宸面前,怡宸笑着看着沈缄之挑眉示意刚才的问题。  沈缄之低声一笑,俯身噙住那让自己魂牵梦萦,多番出现在梦中的诱人的红唇。怡宸起初一愣,复闭上眼睛唇角弧度勾的更厉害,伸臂勾住沈缄之的脖子。沈缄之的大手,掌住怡宸的纤腰带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风轻轻带起云遮住了月亮害羞的眼睛,月光淡去而热恋中的男女却紧紧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