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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靖王府侧门,何舒安见到一架马车在门口等候,瞧着装饰,应该是哪家女眷。    他没太放在心上,跟门房说了求见靖王妃后便站在一旁等候。    正在这时,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抬出一顶小轿。何舒安怕冲撞了贵人,低下头去数蚂蚁,余光却瞥见了从小轿上下来换乘马车的姑娘。    何舒安呆立当场。    他读过《洛神赋》,曹植偶然遇见洛神,不由得对丽人心生思慕爱恋,何舒安那时不懂曹大家的心思,直到今日,才知什么叫做“灼若芙蕖出渌波”。    叶湄上马车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书生,长相周正,气质干净,就是有点呆。    她今儿来靖王府是得了季攸宁的信,季攸宁机缘巧合得了一套叶湄久寻不得的古籍,正好送了叶湄,故而叶湄心情正好,见到何舒安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美人一笑倾城,直到马车走远,何舒安才回过魂来。    “何先生,” 这时进府通报的门房回来了,“王妃请您进去。”    何舒安跟着门房进门,他有心打听刚刚的姑娘是谁,但又怕损人清誉,只得憋在心里,浑浑噩噩地到了会客厅。    季攸宁见到何舒安,觉得对方似是有些心不在焉,“表哥身子不舒服?”    “啊?”何舒安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季攸宁也没有多问,“表哥今日来有何事?”    说道正事,何舒安甩甩脑袋,理了理思绪,将赌场见到的情形一一道来,“……那座赌坊里一共有八种玩法,里面的每个考生参与的都是其中五个,而且顺序一模一样,玩到最后一桌之后庄家都会凑近同他们说几句话。我觉得这里必有蹊跷,但我怕是我自己捕风捉影,所以想和子安你商量一下。”    说到后来,何舒安挠了挠头,语气也有些不自信。但季攸宁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何舒安说的“蹊跷”,指的即是泄题一类的舞弊。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事不可谓不严重。”季攸宁沉吟一会儿道,“你先不要与王爷说起,以防打草惊蛇,今晚我跟王爷提一提,让他私下探探吧。”    何舒安点头,“好的,有劳子……”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对季攸宁的称呼一直不对,连忙改口道,“有劳王妃了。”    季攸宁自然没有怪罪,给何舒安加油打气一番后便送他出府了。    晚上萧珣回来的时候,季攸宁第一时间把这事和萧珣说了。萧珣也十分重视,立刻便派人暗探那座赌坊。    一天之后,萧珣得到回复,赌坊的确有问题,在赌坊按照正确顺序参与五项玩法后,庄家便会给予提示,在城中另一处卖笔墨字画的店对上暗号,便能借试笔试墨之名留下字迹,考官批卷之时便能辨认字迹,给予高分。    这个方法到底从何处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但是已经有许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考生按照这个方法得到了提示。    萧珣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的人,正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刘伯韬刘大人。    拿到证据后,萧珣立马进宫禀告了此事。科举舞弊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承丰帝震怒,命下面的人彻查。    在铁证面前,刘伯韬不得不认罪。下面参与的人也都被□□,通通下了大狱,舞弊的考生则是都被取消了资格,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萧珣甚至反复查了好几次,但的确就是这样简单,弄得萧珣心慌不已,唯恐还有什么幕后之人出招。    萧珣不知道的是,刘伯韬根本没想到这事会暴露,禁卫上门之时,刘伯韬可谓一脸懵逼。首先得到消息的考生是经过层层挑选的,他们不确定自己能靠真才实学中榜,只得走些采取歪门邪道;其次,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考生必须先交一大笔银子才知道具体消息,大兴对舞弊丝毫不会容忍,仅这一手交易便能保证反悔的人一同断掉前程;而舞弊过程可谓繁复,谁会恰巧跑到那座偏僻赌坊,还观察所有书生的举动,看出端倪?    说白了,承丰帝这两年精力不济,科举都是放手给下面人办的,刘伯韬知道承丰帝不会细问,胆子大了而已。    只能说刘伯韬运气实在不济,遇上了何舒安这个怪胎。    季攸宁想清楚之后也是哭笑不得,但她想不太明白刘伯韬此举的用意。哪怕他成功了,这次中举的进士大半得熬上个十几二十年才能在朝中掌握话语权,刘伯韬图什么呢?    “也许并不完全是为了九皇弟,刘伯韬大概是想借此培养自己的人脉,”萧珣揉揉额角,他最近战战兢兢,唯恐对方有后招,哪想到这事真的这么简单,“谁知道,就当是给咱们帮忙的吧。”    承丰三十二年的舞弊案到处透着荒唐的气息,但最后的结果让人不敢不严肃起来——刘府抄家,家眷流放,主犯刘伯韬被判腰斩,其余考官按罪行轻重或问斩或流放,皇城的整个二月都人心惶惶。    萧铭回忆起除夕夜范贵妃与他说起的一席话,哪里还能想不通其中关节,整日借酒消愁。    娘家落得此番下场,成王妃一病不起。生产时成王妃便亏了身子,此次的病来势汹汹,成王妃竟是日渐枯槁,王府内务被对半分给方、季两位侧妃。    正院的丫鬟来到东苑,通知季雅桐王妃身子不适,请安取消的消息。季雅桐问明不能去探望王妃后,面露担忧之色送走了来送信的丫鬟。    等丫鬟一走,季雅桐脸上的愁绪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在成王妃临产那几日做了手脚,使之动了胎气,但没想到成王妃命大,这样都能母子平安活下来了。不过天道好轮回,成王妃害她的孩子,这不就遭到报应了?    季雅桐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刘碧梧,日子还长着呢。    “侧妃,不好了!”    正在这时,疏月却慌慌张张地进来,“广平侯世子……被下了大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