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修长的纤细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一下一下的,不紧不慢的打在在场每一个人心上;锋利轻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他狭长的眼睛斜视着,如同一只危险狡诈的狐狸。 气氛如同被一条锋利的线紧紧捆绑着,越来越紧,让人喘不过气来,也不知何时才会被撕扯解脱。 “你们…很能干啊!”薄唇轻启,冷清的声音环绕整个房间,让人胆颤。 禁军首领吓得尿撒出星点,浸透了裤头。额头上的冷汗如露珠覆盆滑落下来,打湿了地毯。他嘴唇在颤抖着,终于因为脚软四肢全然扑到了地上。 “陛…陛下,微臣…微臣无能。” 庆余皇帝季青瑜冷眼斜坐在和田玉椅上,真正笑了起来。那笑牵动着他眼角的皱纹,使他脸颊的夹纹愈加深刻,看起来就与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无异,眼底蕴藏的杀气却肆意侵略着。 “那个宫住的妃子是谁?”他不动声色的问贴身太监魏公公,灰色的眼眸却依旧盯着那禁军首领,看不出情绪。 “启禀皇上,是苏妃。”魏公公尖着嗓子拉长了调答道,就像筷子夹起拔丝地瓜的蜜丝,又如作者弹尤克里里时的噪音。 蹙眉,“谁叫苏妃?” “启禀皇上,苏妃沉默寡言,胆小内敛,不常献技,又常着素色装束。皇上您日理万机,不记得也实属常事。”魏公公拱手,正儿八经的朝庆余福了一福,脸色如常的回道。 庆余闭眼,俄顷,睁眼缓缓站了起来,下令,“禁军首领疏忽失职,追查又办事不力。下令斩立决!”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屏住了呼吸。 庆余眼眸残忍,带着些许快意。他的眼瞳中溢出了血丝,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皇上…皇上饶命啊!” “拖。”衣袖一挥,禁军首领被人就着地板拖行数十里,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却又仿佛久久回荡在这匿大的宫殿之中…… 庆余冷酷的笑了,扫视众人。寥寥众生,不敌一室金尊;蝼蚁性命?何足挂齿。 今晚的黑夜很黑,黑得像芝麻糊,如同混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甚至连云朵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巧心盯着眼前的男人,勉强的抿嘴。 男人或许注意到了身旁小女人的心神不定,双手把她的手捧在了手中,“冷吗?巧心,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我,你劳累了。但是等我们跑去别的地方,一个父皇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就可以在那里生活一辈子了!” “玺钧,你…”女子抿了抿嘴,表情带着些许的无奈与不忍。 玺钧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在火堆里加着柴火。他的脸庞被狂妄的火焰映照着,忽明忽暗,点点火星溅落到他的手臂之上,化为青烟,而他却似乎浑然不知。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语,却把巧心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巧心,对不起。”半晌,他还是不自然的开了口。 巧心愣了愣,望向玺钧的眼神里不再是昔日的温存爱慕,而是悲伤痛心,仿佛那痛连着心脏与五指,痛得她咬紧了牙关,苦涩却还是钻进牙缝浸透了她的心。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会说对不起。 她细细地端详眼前那张脸,那张脸的眼睛曾含情脉脉的注视过她,那张脸的嘴唇曾吻遍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还有那张脸的鼻梁,她有多少次在与他温存过后抚摸着它的轮廓线条,像把它刻在自己身上一般。 而恍惚之间,他的这张脸已经黯然失色,变成了黑白,仿佛永不见天日。 她想笑,牙齿却开始“滋滋”打颤。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什么,她想她不太清楚。但通晓人情世故,玲珑剔透的她其实心中早已明了。 两人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远处的蝉鸣“淅淅索索”的,忽响忽哑,听不出喜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