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礼尚往来(1 / 1)别老惦记我首页

回到教室,盛苒来统计周末观星的人数和名单。  沈湛喋喋不休,拽着沈稚子的胳膊晃来晃去:“去吧去吧,帐篷睡袋防潮垫的钱,统统我来出。”  她的心思缠在别的事情上,目光游移,软绵绵地跟着他晃啊晃。半晌,慢吞吞地开口:“你说……”    “嗯?”  “怎么才能在一个人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偷走他的早餐?”  像靳余生那样,一本正经又冷漠无情的人,大多警惕性很高。  就算她趁着他课间接水,旋转跳跃飞扑上前,应该也偷不到。    沈稚子在心里叹息。  恋爱是个体力活,怪她跑得太慢了。    “……”  沈湛沉默一下,纳罕地侧过身,在她眼前坐下来:“不是,你要偷谁的早餐?”  沈稚子抬手挥开他的脑袋。  移开遮挡物,靳余生的背影又显现出来。    他坐在教室前排,校服一丝不苟。背脊永远挺直,混身上下都是禁欲的味道。  背影也这么好看……她捧着脸,blingbling地眨星星眼。  还是好想绑架回去……撕掉他的校服。    舔舔嘴唇,她手指朝前挥:“你觉得,他好看吗?”  沈湛敷衍地瞥了一眼:“还行。”  也就勉勉强强,能比得上他半根手指头吧。    “你看见他身上那套校服了吗?”  “嗯。”然后呢。  沈稚子不满地强调:“新的,我帮他买的。”    “……所以?”  她理直气壮:“所以礼尚往来,他脱衣服的时候,也应该脱给我看。”  她话音刚落,一个男生不小心撞上靳余生课桌,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水杯课本文具盒一起滚落到地上。  沈湛:“……”  他觉得,靳余生可能听见了。    沈稚子毫无所觉,还在自顾自地叨逼叨:“如果他不愿意脱给我看,就应该用别的东西补偿我,比如给我送早餐……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才不是因为我贪图美色。”  “如果物质流动不平衡,宇宙会坍塌的——我是在为全人类的幸福着想啊,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这么无私的妹妹。”    沈湛:“……求你闭嘴吧,好吗。”  但沈稚子还没说完:“可我觉得他不会给我送早餐,因为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眼睛骨碌碌地转一圈,她咬着唇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吧?上周我们班有个女生,就问他了句,‘能不能帮忙搬一下书箱’,就被他打了一顿。”    沈湛:“……”  这种事情,要他怎么相信。  “真的,他好凶。”沈稚子心有余悸,叹气,“所以没有办法,我要想维持宇宙和平,只能去偷他的早餐。”    沈湛:“……”  沉默半晌,他说:“我不想让你陪我去观星了,你可以闭嘴了吗。”  “……”    ***  转眼到周末。  入秋之后雨水变少,明里市的天气反而好起来,天空一碧万顷,蓝得像巨大的果冻。  事到临头,沈稚子还是跟着去了。    因为周六早上要回学校体检,偏偏她的书法课老师出差还没回来,这周的课也上不了;而小孟连请两天假,周末不在家。  三件事情撞到一起,组成了一个多么卧槽的周末:即使没课也不能赖床,待在家里还要吃外卖!  所以一看沈湛背着烧烤架,她就立刻决定,跟他一起去。  星星好不好看另说,好歹能放心地吃顿饭。    见她临时变卦,沈湛有些意外:“你连帐篷和睡袋都没有准备,今天晚上去哪睡?”  观星占用整个周末,要在山上住一夜。器材向来是学生们自己准备。  沈稚子并不担心:“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睡袋和防潮垫,准备的都是双份。”    沈湛:“……”  心里陡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有睡袋和防潮垫就行了,帐篷的话,我可以跟你睡一个。”沈稚子眉目含笑,眨眨眼,“你不用担心我,我可省地方了,小袋子缩一缩,角落里团个窝就行。”  沈湛:“……”  他突然觉得,这个妹妹,是上天派来的魔鬼。  是他续写撩妹史的一个重大灾难。  是……    不等他想出下一个比喻句,盛苒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拽住沈稚子就跑:“快走快走,轮到我们班了!”  女生个子小,刘海细细碎碎地散落在额前,跑起来像一阵风,带起悦耳的响声。    阳光侵入,沈湛没有来由地晃了一下神,连忙屏息去听。目光兜转一圈,才在盛苒手上,找到那条绕腕的红绳。  红绳缠两圈,拴着个小小的金铃铛。暗纹繁复,走起路来轻声作响,似有若无,活泼动人。    他于是了然。  初秋的阳光透过走廊,晕开婆娑的树影。最后一眼看过去,光柱流转到少女细而白的脖颈上,好像天鹅的后颈。  他再回过神,两个人都走远了。    ***  抽完血就完成了体检的最后一项,将体检表交还给班长,沈稚子和盛苒一前一后走出门。  盛苒披着外套,低着头按紧棉签:“我听说,晕血的人不能做这个。”  “会怎么样?”沈稚子好奇,“噗呲一声就地晕倒,血流成河吗?”    “……”  “也不是。”盛苒想了想,“听说会头晕。”  沈稚子哦了一声,非常上道,低头就往她颈窝里埋。    一边埋一边娇声娇气地嘟囔:“啊,我头晕眼花站不稳,想找个小哥哥的肩膀倚靠一下……你,你能不能张开你温暖的怀抱,把我按进你的胸膛!”  “……”盛苒后悔提这茬,“你别瞎几把乱蹭,我外套要掉了。”  刚刚两个人抽完血,都把外套半披在了肩上。  可沈稚子比她还要高半个头,一躬身,衣服就先一步软绵绵地滑落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转身去捡,回过神,微微一怔。  正对上靳余生的脸。  晨光破开雾霭,光柱像薄而透的蜂蜜。  从眉骨向下,光线一寸寸把他分明的五官勾勒出来,碎发散落在额前,双眼明亮,情绪一如既往的清淡。  他伸出双手,接住她的外套。    沈稚子缓慢地眨眨眼。  这人为什么总是一句话也不说,就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靳余生目光安静,脸上没什么表情,拿着外套一动不动。  沈稚子耐着性子,也不说话。  半晌,他提醒:“你衣服掉了。”    “嗯。”沈稚子死死按住心里的小鹿,冷静地点头,“谢谢你帮我捡起来。”  “那……”看她没有表示,他犹豫了一下,问,“要我帮你叠起来吗?”  沈稚子:“……?”    是不是她听错了。  叠起来……叠起来?!  为什么要叠起来!她在心里疯狂咆哮,想甩他一耳光让他清醒一下。  难道不该你给我披上吗!不然你捡它干嘛!你怎么不干脆拿回去给我洗洗再顺路烘干一下!    “我……”沈稚子心塞得无言以对,放开按着棉签的手,将外套接过来,“谢谢你,这样就好,不用叠。”  棉签落地,伤口失去遮挡。  明明都看不见伤口了,血一瞬间呼地一声,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靳余生一愣。  沈稚子飞快地推开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白痴,一边跑回保健室。  血珠小而密集,很快在胳膊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线。    医生手忙脚乱,一边帮她止血,一边絮絮叨叨:“哎呀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都这么不听话,我刚刚说了多少遍,要按着伤口按满十五分钟,一个个都怎么啦,出门就把我的话忘啦。”  沈稚子舔舔唇,搜索枯肠,发现怼无可怼。  于是她安静如鸡地闭上了嘴。    所以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为了看帅哥,扔了棉签吗。  还是不要了吧。  听起来像个弱智。    ***  处理好伤口,沈稚子垂头丧气,被盛苒拖着往食堂走。  早上为了空腹做检查,大家都没有吃早餐。所以在出发去天文台之前,还多预留了一个小时的早餐时间。  沈稚子有点气闷。  她不太能理解,靳余生在想什么。  ……他避她如洪水猛兽。    盛苒帮她买了一小碗粥,沈稚子没什么胃口,喝两口就放下了:“我去买盒薄荷糖。”  等她买糖回来,盛苒的云吞已经吃掉了半碗。  她拿着铁盒咔哒咔哒地开着玩,盛苒瞥一眼:“出新口味了?”    “不是。”沈稚子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味道,让人很想一口吃掉。”  盛苒眨眨眼,突然皱起眉头:“你的胳膊,刚才就是那个样子吗?”  “刚才……”沈稚子漫不经心,顺着她的目光一低头,也吓了一跳。  刚刚扎过针的地方微微鼓起来,连带着肘内一片都成了青紫色。    她突然慌了:“卧槽这怎么办,刚刚还不是这样的……卧槽卧槽,为什么会这样啊?这个包会不会破?破了之后会不会流血?它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哔得老高?我会不会流血过多英年早逝?”  盛苒:“……我觉得不会。”    沈稚子的眉头纠结地皱起来。  “那我能不能挠……”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它。    靳余生一走进食堂,就看到这幅画面。  眼神一紧,他快步走过去,啪地一声打掉她的手。    “……”  他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吗。  沈稚子整个人都蒙了:“你从哪来的……不是,你为什么要打我?”  她又没有让他帮忙搬东西。  愣了一会儿,她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  这人怎么这样!  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她!    沈稚子皮肤白,手上迅速聚起一团红印。靳余生明显也愣了一下,继而沉声:“那个不能碰,会感染。”  “我知道啊。”沈稚子委屈死了,她又不是真的弱智,“那你就打我?”  “……”  “因为你,我变得伤痕累累。”  “……”    靳余生是真的没有多想。  他只是觉得,如果冲上去就抓住她的手,好像太暧昧了。  有很高的概率,她会反过来打死他。  ……毕竟有齐越惨败的案例在前。    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放下手提袋,将一个小保温饭盒递给她:“这个给你。”  她认得那个小盒子,他平时用它装早饭。    “你打了我,然后再把你的早餐给我吃。”她冷静而悲伤地陈述事实,“你在补偿我。”  “不是,那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只是早上耽误了太久,没来得及说。  沈稚子一愣。    她缓慢地眨眨眼,来不及反应,心里的小人先放了一串烟花。  他为什么要送她吃的……  她舔舔嘴唇。    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突然就消散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四舍五入,这就是在示爱吧。    压抑着心里的狂喜,沈稚子表面上还是要故作矜持:“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靳余生陷入沉默。  因为她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抽屉看了一整个星期。  他觉得,她喜欢他的早餐。    而且,更重要的是……  想了半天,他说:“我不想脱衣服。”  顿了顿,又补充:“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