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君可知自己大祸临头乎?”
林宁在一个单独的房间与刘晔见面,刘晔劈头盖脸地第一句话砸下来,让他苦笑不已。得了,三国时代的文人都有这毛病,语不惊人死不休,先声夺人成功后,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不过,这种场景一般是谋士面试主公的时候才出现的,怎么刘晔也玩这套?难道他要投靠我?哎呀呀,鸿运当头,挡都挡不住,我手下武将一抓一大把,文人还是太少,尤其是刘晔这样的“佐世之才”。
刘晔目光坦然,身材瘦削,一身青衫穿在身上总感觉大了一号,胡须修剪的整齐,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自信。林宁知道这种自信是因为胸藏锦绣,装是装不出来的,那些没本事偏偏觉得才比天高的货色绝没有如此气质。他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派头,把刘晔先生请到上座,自己站着,双手搭在裤裆处,就像三好学生聆听老师教诲。
“子扬先生的大名,林宁慕之久矣,实在相见恨晚,不知子扬先生方才的话何意?”
刘晔不吃这套,冷笑一声:“林府君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林宁心说不管我明不明白,这时候都不能说,老大嘛,就得适时卖蠢,不然我啥都知道了,要你们这些用脑子吃饭的谋士干什么?遂再次恭敬地说:“请子扬先生教我。”
刘晔叹了口气:“林府君是否在渔阳设立了不少官阶?”
“没有,绝无此事!”林宁吓了一跳,立即否认,这要承认了啥帽子都扣得下来,他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只是一些郡守府的佐官,林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报过朝廷就私设官阶。”
“林府君对晔可以这样说,晔信了就信了,不信也无妨,但对其他人呢?到时天子问起来呢?”刘晔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
林宁捂着心脏,冷汗直流:是啊,我太躁进了,明明可以等朝纲崩坏,地方大员威福自操的时候再建章立制。现如今局面尴尬,不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是别想蒙混过关了,一旦汉灵帝脑子犯轴问起来,或者十常侍在皇帝耳边吹点风儿,不就全完了?
“先生救我!”
“此事简单,天子宠信张让、赵忠等宦官之流,只要贿赂十常侍,在天子耳边多多美言,纵然天子有所怀疑,也不会过多追究。不过,如此一来,林府君心心念念的幽州刺史之位就失之交臂了。”
林宁一愣:“先生怎么知道我想当幽州刺史?”心说你是妖怪还是神仙,这都能猜到?
刘晔笑道:“林府君在渔阳广纳贤才,厉兵秣马,修缮边墙,难道是为了给下一任太守做嫁衣吗?若林府君无意幽州刺史,而窥伺青州、冀州、徐州等刺史之位,早就结好龚刺史等人了,而不是安心窝在渔阳。”
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林宁深深拜服:“子扬先生奇才也,请先生教我应对之法。”
“朝中早有人举荐宗亲刘虞牧守幽州,林府君白璧微瑕,天子必然倾向于刘老大人。但林府君功勋卓著,名震天下,不给一个州官之位,难以服众,所以天子也会考虑换一个大州,由林府君出任刺史。”
“依先生看来,哪个大州最有可能?”
“晔不知,听说幽州刺史刘焉有意举荐林府君担当冀州刺史,天子应会慎重考虑。”
冀州?林宁嘀咕,这可是大汉一等一的大州,人稠地广,堪称北方粮仓,轮得到我当家做主吗?
刘晔话锋一转:“不过,晔不建议林府君出任冀州刺史。”
“噢,此话怎讲?”
“冀州四战之地也,虽然富饶,宗族势力却一等一的强,难以调和。再者,北方胡人蠢蠢欲动,只要有人以利诱之,胡兵破了蓟城就可迅速南下,包围冀州城。而向南直接面对中原,作为一个跳板还行,若要做深根固本的大后方,并不是最佳选择。”
“请先生为林宁指点迷津。”
“晔以为,若不得幽州,则得并州,并州虽然只有六七十万人,不到三十万户,但民风彪悍,招兵买马十分方便。其次,林府君若向天子提出牧守并州,天子心中有愧,认为林府君立了大功而封赏过小,所以林府君借此举荐一人出任渔阳太守,天子必然准许,等到了并州,也足以遥控渔阳局势。”
林宁大喜道:“若无先生良言,宁进退失据,已然方寸大乱。宁也不才,请先生留下辅佐,到了并州愿以长史之位相酬”
哪知刘晔摇摇头,说:“晔来这里只是提醒一下林府君收敛锋芒,以免小人暗算,林府君虽有私心,但与胡人血战到底的决心晔是跟很佩服的。至于长史的官位,晔无意出仕,天色太晚了,晔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