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出,姜致从椅子上弹起来。素心死了?她看向孟复青,孟复青似乎也有些惊讶。
孟复青问:“怎么死的?”
尹松道:“自杀。早上她一直没起床,老鸨觉得奇怪,便让人去喊她。去叫她的那个小丫头发现,她早已经咽气。”他抬头看一眼孟复青,继续道:“是中毒。”
孟复青手搭在桌上轻敲了敲,问出姜致的疑问:“柳和之的那种毒?”
尹松点头,仵作验尸后上报,素心死因是□□毒发,与柳和之略有不同。但药是同一种药,素心的嫌疑很大。
孟复青沉吟片刻,吩咐尹松带人去看看。尹松应是,而后告退。孟复青这才看向姜致,带些歉意地笑:“姑娘要与我一道去吗?”
姜致点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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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死在自己房间里,小丫头发现了之后,便告诉了老鸨,老鸨吓得腿都软了,想起前几日还有官老爷来询问情况。她直觉情况不对,怕有什么事情,便立刻让人通知了尹松。
此时此刻,素心的尸体还在房间里放着。据老鸨说,除了一开始的小丫头,之后没有人动过现场。
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哪里见过这场面,这会儿还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乱。她站在老鸨旁边,眼神有些飘忽。
姜致看着她的反应,忽然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她摸摸小丫头的头发,哄她:“乖,没事了。”
小丫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怯生生说谢谢。她摇摇头,从帕子里拿出一块糖,递给小丫头。起身的时候。和孟复青视线撞上。她便笑,孟复青没说话,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素心的房间里没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打斗痕迹,与老鸨说的情况一致。孟复青查探一番,下属又在房里仔细搜查一番,最后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布包。
“大人,有发现。”下属拿过那个布包来。
是一个深灰色的布包,似乎有些年头了。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看着孟复青解开那个布包。姜致亦然,心跳得有些快,走到孟复青手边。
布包被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乍一眼,有信封,有首饰,还有些小玩意。
孟复青拿出那叠信封,另一只手拨弄开旁的东西,除去信封,皆是些小东西。簪子,甚至还有草编的蚂蚱,都被小心地收藏着。有些物件看起来已经很旧,但是也只有旧,并不曾损坏。
尹松带人上来,将东西一一打开,平铺在桌上。
“拿刀来。”孟复青道。他看着手里的信封,一沓很厚,想来也有二三十封。
很快有人递过一把小刀,孟复青仔细拆开信封。姜致盯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信封里的信不长,多只有一页。从最上面的开始,纸张渐渐发黄,应当是按时间近远由上往下。
姜致莫名地心颤,她看向那信纸上的内容。信上写:
素心吾爱。
她忽然一阵没来由地反胃,孟复青放下信,连忙轻拍她背安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吐,盯着那封信,就感觉喉头有东西上涌。
姜致推开孟复青的手,冲出人群,直到出了百花楼。她扶着树干,好像要把肝和心都呕出来。
孟复青被她反应惊到,他给了尹松一个眼神,将东西递给尹松,而后追出来。
姜致什么也没吐出来,她庆幸自己早上没吃什么,否则此刻极为丢人。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孟复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怎么了?”
姜致擦了擦嘴,支棱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见那信里的第一句,便反胃不止。
孟复青又拍了拍她的后背,似乎是叹了口气,“没事就好。”他看向周边,目光落在不远处卖茶水的铺子。
姜致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忙拉住他,“我没事。你还是不要擅离职守了,孟大人。”她调侃。
孟复青看着她的眼睛,喉结一滚,“没事,姑娘是看不起尹松,还是看不起刑部?他们会做得很好的。”
姜致不明白他眼底的浓烈情绪从何而起,她只能干笑,还是扯住他袖子,“水就不必买了,他们百花楼总不能连水都没有。”
孟复青看着她拽住自己袖子的手,她手生得好看,不过因着常年习武,掌心那面诸多茧子。他覆过衣袖,在衣袖里准确地捉住她的手。她手上的茧子摩挲着他的手心,他牵着她进门,“走吧。”
姜致根本没反应过来,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她已经被牵着回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的生意还在做,自然也有人在楼下忙活。孟复青大方地上前询问:“请问有水喝吗?”
他堂堂一个正二品官员,问人家讨水喝,哪有不给的道理。孟复青接过杯子,姜致正要去拿,他快一步已经送到了她嘴边。
姜致低头喝水,确实舒服许多。她喝了大半杯,“谢谢。”
孟复青将杯子还给人家,又牵着她回到素心的房间。
诚然,如他所言,尹松他们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
那些信也被平摊在桌上,她伸手去拿,被孟复青拦住。她松了松脖子,说抱歉。
孟复青原是怕她再出什么问题,她却以为他是怕她妨碍公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孟复青拿过那些信,送到她眼前。
信里其实没什么东西,是柳和之给素心写的。最开始的那些,是他们还天各一方的时候写的,后来的,是二人皆处上京的时候写的。
这确实有些奇怪,既然都在上京,又何必要写信,直接见面说即可。她觉得疑惑,踮脚在孟复青耳侧问。
孟复青看向布包里的其他东西,和信里的内容搭配,那些都是柳和之送给素心的礼物。
“或许,当言语说不出口的时候,就只好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