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宫女慌乱地从火堆旁站起来，母鸡护崽一般的将小宫女护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梅衍问：“你是何人？”

“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娘娘是谁？”梅衍对年长宫女的问题置若罔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躲在此处偷偷烧纸钱的宫女，眼中布满血丝，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强行压抑后的怒意。

因为情绪的失控，暴动的玄力脱离了主人的掌控，从梅衍身上爆发而出，属于圣级强者的威压狠狠将两个毫无修为的宫女压制得跪倒在地。

感受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两人心中一惊，顿时意识到来者不善。与此同时，她们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的回答无法令对方满意，她们很可能活不过今天。

年长的宫女满头冷汗地跪在梅衍面前，强行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诚惶诚恐地道：“回禀大人，我们所说的娘娘，是梅贵妃娘娘。”

梅衍身形一颤，只觉得自己心底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仿佛被尖锐的刀深深刺入，他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虽然他早已有所猜测，但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时，他依旧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这种痛，就好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他的心头上撕咬他的伤口，将整颗心都咬得鲜血淋漓。

沉默了很久很久，梅衍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有千斤之重：“梅贵妃她……怎么了？”

年长的宫女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面上却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道：“贵妃娘娘在十多天前曾来到此处赏景，不慎失足落入池塘之中。我们几个宫女都不会水，等侍卫赶到将她救上来时，她已经……已经咽气了。”

梅衍死死握住拳头，名为愤怒的情绪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更多的力量狂乱地从他体内涌出，离他最近的两名宫女被这份力量压得抬不起头来，

6621眼见他情绪正逐步失控，赶忙出声提醒道：“冷静一点，你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吗？”

梅衍闻言，勉强将失控的力量收回了一些，怒气冲冲地问：“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姐姐死了！我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死了！”

梅衍的情绪虽然一度失控，但好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算心中再怎么悲痛难耐，他也没有发出过大的吼叫声，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野兽压抑在喉咙中的咆哮，低沉雄浑，却强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他痛哭地抱住头，颓然地蹲了下来，晶莹的泪水划过他英俊的面庞，一滴一滴地砸在干燥的地面上。

“想开一点，反正她迟早也是会死的。”6621试图安慰梅衍。“人生不过百年，就算她现在不死，以后也总有死去的那一天的，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你不要钻牛角尖。”

梅衍没有理会6621，他咬着牙，狠狠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低垂着头问：“你说的十多天，具体是几天？”

年长的宫女回想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就……就是十三天前。”

“十三天……”梅衍愣愣地重复着这个数字，乱得如同浆糊的脑袋中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愿望笔记上写下第一个愿望的日子，就是在十三天之前。

“器灵，这次笔记选中的祭品，是我姐姐吗？”梅衍从怀中掏出愿望笔记，声音冷静得不正常。

6621隐约察觉到梅衍态度的不对劲儿，但是梅衍不是冥，6621一点都不怕他，就算发现了不对它也没放在心上，淡漠地回答道：“有这个可能。”

“有这个可能？”梅衍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般，无力地跌坐在火堆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她？”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中的伤痛多得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6621看了狼狈不堪的将军一眼，淡淡地说：“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所有和你有过交情的人，都有成为祭品的可能，你现在这副怨天尤人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6621的话语如刀一般刺痛了梅衍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难看。

有那么一瞬间，6621觉得他会疯狂，可是梅衍没有。

他只是垂下眼帘，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怒气和悲伤，面无表情地从地上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利剑，一剑斩下那两名目睹了他失态那一幕的宫女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