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北野身边做事，宛如火圈里跳舞，颇有几分伴君如伴虎的滋味。能从他这里得到丰厚的报酬是真的，然而十足危险，也是真的。

这个男人，是没有情感的。

正因如此，他看着宋北野，才会忍不住又想到裴晴晴。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开口，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有个问题，我真的想要问您，希望您不介意我的冒犯。”

宋北野回过头来，挑起眉梢，晃动高脚杯，红酒挂壁：“问吧。”

蒋申咽了咽口水，说道：“其实，是裴小姐的事。我明知不该多管闲事，但真的有点好奇，您说是因为吃醋才牵扯出陈美伊，但我总觉得，您是在保护她吧？您分明是在用陈美伊当做挡箭牌，帮她彻底处理掉了那些恶意与风言风语……”

说到这里，他有些忌惮的闭上了嘴。

这总归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

但蒋申没想到的是，宋北野这次倒是出乎意料的坦荡。面对着他的疑问，宋北野点了点头：“是，没错，我是想刺激裴晴晴，也是想找个人为她吸引火力。”

蒋申听闻，眉头微皱。

虽然他并不讨厌裴晴晴，还很喜欢这个姑娘，但对于宋北野有了牵绊这件事，他却开心不起来。

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等同于有了软肋，这个道理，宋北野应该也是清楚的。

思考片刻，他犹豫着开口：“裴小姐对您而言，是特别的吗？”

宋北野的眼眸隐藏在金丝镜片后，看不清楚。冗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就在蒋申要为自己的唐突道歉的时候，宋北野突然开口了：

“是，她很特别但是我对人生之中，不应当出现任何变数，或者特别。”

宋北野转过头来，看向蒋申。

暴虐冷酷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开来，即便什么也不用做，便足以压弯蒋申的背脊。他的声音带上一丝狠绝：“我会亲手毁掉她的特殊。”

蒋申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不知不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深深地朝着宋北野跪下去：“……您做得对。”

思及裴晴晴在自己身侧时那种脱轨般的触感，宋北野眼眸微暗。

他本不该在裴晴晴面前失态，然而裴晴晴跟江煜城亲昵的姿态，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导致他第一次中断了自己的计划，某种意义上败给了这样一个柔弱而天真的女人。

事情脱离掌控的滋味并不好。

宋北野想到：“是时候彻底抹杀这份意外因素了。”

裴晴晴仍旧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在陈美伊从剧组消失之后，她跟宋北野的关系就变得越发亲近起来，这个本来对她冷漠至极的男人，突然多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将这样的状况说给江煜城听，江煜城却露出了一个玩味无比的笑容。

他一向如此，对于裴晴晴既有说不清的掌控欲，但当裴晴晴无数次传达着跟宋北野的甜蜜信息企图断绝他多余想法的时候，却总会显得迟钝，且不在意。

这让裴晴晴感到挫败，又难免清醒，唯独这种时刻，她才会意识到，江煜城对自己的情感从没变过仍是针对一只有趣的玩具。

而这次，他从裴晴晴的只言片语里敏锐发觉了什么。

江煜城摇了摇头，看着裴晴晴的表情，像是看一只对危险境况浑然不自知的可爱猎物：“宝贝，我觉得你最近要小心一些了。”

裴晴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瞪大眼睛：“为什么？”

江煜城轻笑一声，眼眸之中却并没有半点笑意：“宋北野可不是那种会乖乖沉沦在女人身上的存在，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江煜城没说出来的是，因为他跟宋北野，某种意义上算是同一类人。

所以他大抵是有些明白，宋北野想要做些什么的。

指尖撩起少女一缕漆黑的长发，他却不打算更多的提醒裴晴晴。

等到她彻底崩溃却孤立无援的时候再伸出手，那才最有用，不是吗？

裴晴晴对危险的到来无知无觉。

她看着指针指向十点钟，宋北野坐到她面前，递来一杯茶。最近的夜晚，他总会提供细致入微的陪伴，譬如此刻。裴晴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看着宋北野杯中几乎没动的红茶，与睡意一同涌上来的疲倦里，终于多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