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六岁的时候,大哥被人下毒害死,母妃在父皇的寝殿外面跪了一夜,才争取到放我们母子二人出宫,自修府邸居住,父皇将对大哥的倾注全数给了本王,本王成为了先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直到二哥被封太子,本王活得才不至于太小心翼翼。”
齐治颖闭了闭眼睛,似是拜托痛苦的回忆,再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灼灼地望着乐灵珞,开口问道:“乐小姐,如今还看不上本王吗?”
这个反问让乐灵珞有些诧异,差点被茶水呛到,她没有看不上齐治颖的意思,只是若蝶已有心仪之人,总不能直接这样说出来打击齐治颖吧,“离王殿下误会了,灵珞一个弱女子,怎敢看不上堂堂离王殿下。”
“那乐小姐怎么三番两次阻挠本王?难不成是乐小姐对本王有心思,才不想本王对若蝶有心思?”齐治颖不怒反笑,盯着乐灵珞,不放过其脸上的神情。
此话一出,元兆咽了咽口水,再一次觉得,自家殿下真是个厚脸皮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乐灵珞呼了口气,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认真地望向齐治颖,“这件事灵珞并未阻挠,只是将真实情况告知离王你,况且离王今日来的不巧,姐姐不在府里,这些事情离王殿下没必要跟我探讨,应该找姐姐问个明白,灵珞对离王,半点心思都没有,离王大可以放心。”
一个骄傲的人,是不允许自己的感情被拿来开玩笑的,所以,不承认是维护自己尊严的最好方式。
齐治颖也没想到乐灵珞竟然这么认真,自己方才这番话竟能让乐灵珞的话语添了些怒气,稍有不好意思,轻挠了一下耳朵,开口道:“没有别的意思,你莫要动气。”赶忙给人添上了一杯茶,当作道歉。
这一举动让元兆再次石化,自家殿下这是屈尊降贵哄人吧?可是殿下在意的不是于姑娘吗?元兆觉得这几天见的奇闻异事太多了,承受不了,跟做梦一样,心中默念使自己平静下来。
“灵珞不敢对离王殿下动怒,离王还是找个时间跟姐姐当面说吧。”乐灵珞语气仍旧温和,让人听不出有多余的情绪在里面。
可是齐治颖觉得这人就是生气了,轻言道:“好,披风给你放下,本王还有事情,就不多待了。”
“恭送离王殿下。”乐灵珞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目送齐治颖离开,这才静静地坐在院中喝茶。
“小姐,这个披风?”雪凝见乐灵珞喝了几口茶起身回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吩咐带走披风,便开口问道。
“带回去收起来吧,他亲自送来,我还能拂了他的面子不成。”
雪凝乖乖地应下,收拾了披风随乐灵珞回院子。
这几天,乐灵环时不时地就回将军府,每次来都要给乐灵珞带好些东西,虽然乐灵珞什么都不缺,还是开心收下,不想让乐灵环白忙活。
久而久之,叶菱易就训话了,一个都当娘的人了,整天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
母命不可违,乐灵环只能乖乖待在卫府,等到初八这天一大早收拾了东西,带着卫景和卫凌元就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人正要吃早饭,瞧着卫景父子一大一小带着还没睡够的惺忪眼步入正厅,乐灵环进来后便招呼丫鬟添了碗筷,卫景跟乐古倾、叶菱易问了安也坐了下来。
今天这日子叶菱易也没办法教训乐灵环,瞪了乐灵环两眼,乐灵珞哭笑不得,从乐灵环怀里接过卫凌元,让雪凝哄着卫凌元又睡了一会儿。
乐灵珞抱着卫凌元的时候,小家伙还在耳边控诉母亲的“罪状”,“小姑姑,娘亲一大早就把我和爹爹叫起来,让我们回外祖母家吃早饭,大元还没睁开眼睛,就被套了衣服。”
子月初八,黄历上显示宜设宴,乐灵珞认祖归宗的接风宴就设在当天,乐古倾和乐青凯都是受洛阳城百姓尊崇爱戴之人,所以前来将军府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因为皇帝齐治彦莅临将军府送喜,多数人都只是送了礼边走,并未留下吃宴席,不过这也不妨碍将军府热闹非凡。
之前齐治彦虽然挺满意乐灵珞本人,但鉴于当时乐灵珞还只是一个小婢女,齐治彦也做不出让一个丫鬟担当离王府主母的决策,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人家是将军府的嫡女,和齐治颖门当户对,很是合适,齐治彦如此这般想着,就想给两人牵线。
可惜最近训练士兵任务繁重,齐治颖未能来,不然说不定这亲事今日就能成,这样对齐治颖也是帮助。
“今日是小女乐灵珞认祖归宗之日,老夫与小女分别十一载,终于再相认,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伙宣布,于姑娘对小女有恩,今日当着陛下和诸位的面,老夫认于姑娘做义女,从此亦是我将军府的小姐,日后要承蒙大家多多照顾。”乐古倾带着乐灵珞、于若蝶站起举杯,一饮而尽。
宴席从巳时开始准备,迎客、吃席、敬酒、送客、彻席,直到未时初,才彻底收拾完将军府,恢复至原样。
乐灵珞忙活了一天,累得不行,很想躺下睡一会儿,耳边却又两只小鸟不停地叽叽喳喳,正是齐治睿和穆轻裳。
“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了没有?”穆轻裳看着乐灵珞双目无神的模样就来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小声点,小声点,耳朵都要被刺穿了。”乐灵珞还未开口,齐治睿便先受不了了穆轻裳。
“啊?你说什么?”乐灵珞不是不想听哇,就是左耳朵进进,右耳朵出出,根本没进脑子。
“你你你,坐好了!本郡主再说一遍。”穆轻裳有些恼怒,但还是乐意再说一遍的。
“本郡主的婚事定下来了,就在子月十六,你一定要去知不知道。还有,这两天你和清澜把时间都空下来,要帮本郡主一起选凤冠珠钗和婚服。”穆轻裳还是没学会请人帮忙要客客气气的这个习惯,任性地说道。
“啊?!”乐灵珞迷迷糊糊地慢慢咀嚼着穆轻裳的话,才彻底理解话的意思,没想到穆轻裳动作这么快,一下站睁大了眼睛。
“啊什么啊,你就知道啊,本郡主今日说得,你可要记好了。”
“小辣椒,你怎么就学不会求人办事的态度呢,你这不是请人帮忙,完全是命令嘛。”齐治睿嗑着手里的瓜子,鄙视道。
“你管我,你待在这干嘛,清澜今天不是也来了,陛下不是让你去送她吗?你怎么不去呢?”穆轻裳还击道。
齐治睿就是为了躲梁清澜才哄骗她说,自己有事要同乐灵珞讲,要晚些走,这才避开齐治彦的月老线,如今被穆轻裳戳穿了,两个人互看不顺眼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小姐,床铺都收拾好了。”下了宴席,雪凝就察觉到乐灵珞昏昏欲睡的不佳状态,所以回了院子就开始打理床榻。
“好了,我知道了,郡主放心,我这两天没事,可以帮着你挑挑,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了,就容我去睡一会儿。”乐灵珞实在不想跟两人纠缠,不走心地安抚着穆轻裳。
“那你一定要记住,等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在府上。”穆轻裳还是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遍。
“我这两天绝对不踏出府,郡主放心吧。”
乐灵珞也觉得很神奇,这个小丫头之前那么针对自己,现在却跟自己走得这么近,得知自己回了将军府,没事就来找自己玩,还说幸亏自己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不然她要是去离王府找她,又要挨穆侯一顿教训。
相处下来,乐灵珞觉得穆轻裳这丫头虽然刁蛮任性,但还挺可爱,比如她们一起出去玩或者吃饭时,好吃好玩的都会分给她,她被纨绔公子哥调戏时,穆轻裳会出言维护,甚至甩人家一鞭子,乐灵珞的身份还未公之于众,但穆轻裳是郡主,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对方又不得理,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穆轻裳还想要交代些什么,就被齐治睿拉着袖子往外走,“行了行了,没看见小蜻蜓都困成什么样子了,快走吧。”
“哎,你别扯我嘛,你让我好好走。”穆轻裳挣脱齐治睿的拉扯,冲着乐灵珞开心地摆了摆手。
看着齐治睿和穆轻裳拉拉扯扯往外走的模样,乐灵珞觉得心情还不错,虽然这两人有时挺闹腾的,最起码她现在身边也算是有交心的朋友了。
等两人离开,乐灵珞便回了房间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