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频频将视线投到本王身上,可是有话要同本王说?”齐治颖还是沉沉地看着手里的书,并未将目光移开。
“没什么,就是觉得主子照顾奴才,很是不该,有些别扭。”
“你真是傻。”齐治颖说这话的时候,放下了手里的书册,坐到了若蜓的身边,眸中竟添了一丝心疼的神采,看的若蜓一怔,就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个人跟她说过这句话,相似的语气,相似的神采。
两人正在交谈间,赤芍带着两个小丫头踏进帐里,行了一礼,抬头那一瞬间,便与若蜓的目光相撞,赤芍轻勾唇角,若蜓乱了心跳,没想到会再见赤芍,神色也有些慌张。
看着同时静止的两人,齐治颖眉头微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两人双目对视的眸光流转,齐治颖猜到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
“离王殿下,若蜓姑娘,这两个侍女是陛下特地宣来照顾若蜓姑娘的。”赤芍率先收回了目光,介绍了两个丫头的来历。
“你们两个认识。”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齐治颖听完赤芍的话瞥了一眼两个侍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赤芍和若蜓两个人身上。
若蜓的“不认识”即将脱口而出,却见赤芍抢先回道:“回殿下,我与若蜓姑娘是旧识。”
话音一落,齐治颖重新打量若蜓,他自然知道赤芍的身份,通音楼中人,齐治彦花了大价钱且献出扶风郡的土地才将赤芍请进皇宫为齐罗轩诊治,按理来说,在进入离王府之前,若蜓、若蝶两姐妹均是深闺女子,应该不会认识此等人物,齐治颖突然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若蜓的身份了。
“以往有次病重,得神医相救才化险为夷。”若蜓无力多谈,也不想赤芍多话,只编了一个缘由掩饰。
齐治颖是何等机警之人,一眼便看穿了若蜓的掩饰。
赤芍也不拆穿若蜓,知道她这番的意图,自然替她圆着谎话,若蜓从他的一句“若蜓姑娘”,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事情,只是过往复杂,不想多言,所以才找借口敷衍。
“今日就不需要殿下以内力相护了,只用在下为若蜓姑娘施针即可。”看齐治颖将若蜓扶起坐直想要施加内力之际,赤芍旋即开口制止。
若蜓这才方知,这两天齐治颖一直为自己灌输内力相护,怪不得自己虽然伤口处疼痛,却无特别虚弱无力的感觉,再仔细看齐治颖,脸色青白,明显是因为给自己输送内力又休息不好造成的困乏。
“何德何能,得你离王殿下如此相待。”若蜓心里想着,酸涩感更甚。
“殿下休息会儿吧。”赤芍也知道齐治颖的辛苦,所以出言劝道。
“也罢,本王去九弟那休息一会儿,本王这小婢女就交给赤太医了。”赤芍恭恭敬敬送了齐治颖离开,便开始给若蜓施针。
若蜓想法子将传唤来的两个小婢女支开,不再掩饰,“你明明直接告诉殿下我们不认识就好,何必再多做解释。”
“说你傻吧,你是真傻,就凭离王问的那句话,就知道他已经看出来我们认识,你要再欺瞒着他,才是没事找事。”
若蜓一想,确实如此,便问赤芍:“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单来说,我应该是在皇宫,不过是被皇帝传到了这救治你。”赤芍将药箱里的银针取出,回答完若蜓的问题,准备开始扎针。
“为何会在皇宫?”
“皇帝老儿想要通音楼的神医为他的儿子看病,以金银良田相赠,初尘没理由不答应。”提到楼主尹初尘的时候,赤芍明显感觉到若蜓抖了一下,却没说话,便自己接自己的说下去,“毕竟我们通音楼救人向来只为名与利,有这么好的差事自然接下。”
“待在皇宫的日子怎么样,应该很享受吧。”若蜓避开了关于尹初尘的话题,随便的找了话题岔开。
“还行,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呗。”赤芍一面扎着针,一面认认真真地问道:“该说你了,四妹,你为何离了通音楼,还换了名字到离王府做起了侍女?”
若蜓轻笑,略带嘲讽地回答着赤芍的问题,“怜箫本来就不是我的名字,只是别人施舍的,我这并不算是换了名字。”
“那你真名就叫若蜓吗,不还是别人施舍的。”赤芍似是不满若蜓的淡漠,冷冷地回道:“有点疼,忍着。”
赤芍转动着银针,若蜓疼得抓紧了身下被褥,真名,自己都不记得,只记得小时候有人唤她“珞儿”,有人唤她“小妹”,通音楼中有人唤她“怜箫”,有人唤她“四妹”,从来都是别人施舍名字,却无真正的名姓。
“你就倔着吧,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赤芍和若蜓在通音楼怎么着也是做了七八年的伙伴,也算是打小就在一起的朋友,原本的四大护法之一,不知怎得就离开了通音楼,赤芍不知道原因,几个知道原因的人又不想说,这事也就这么被人淡忘了。
“别将我的事透露给通音楼。”若蜓早已与通音楼断了干系,如今也不想再有联系。
“是不想透露给初尘和大姐吧,楼主他们一直再找你。”尹初尘和月箜从若蜓不告而别就一直在打听若蜓下落,赤芍这一点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随你怎么想。”
“你说你,为啥非要在人家的喜宴上闹事,也不听劝。”时间差不多了,赤芍将银针取下收好,扶若蜓躺下,“还有下午一次施针,接下来就只需要静养即可。”
“嗯,知道了。”若蜓淡淡地回应,随即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再多言。
赤芍看若蜓的动作,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东西装好药箱就准备离开,却听见若蜓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告诉他们。”
“你们的事,我本就不想管,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跟谁说。”赤芍背对着若蜓开口,就如赤芍所说,他确实不想插手他们几个的事,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感觉很复杂,不插手为妙。
事实确如赤芍所料,很复杂,就像一张蜘蛛网,不知是从哪里开始的,也不知从哪来结束,密密麻麻,无人能说清究竟谁对谁错。
若蜓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侍女唤其起来吃饭,扭头看到齐治颖已经在案前吃饭了。
“殿下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感激不尽。”正吃饭的齐治颖猛然之间听到一番感激之语,抬眼对上若蜓神色波动的双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被人家救了,却反过来接受人家的道谢。
“若蜓,你先搞清楚因果关系,是你救了我和翰儿,虽然后面我是以内力帮了你,但你救我在先,说谢谢的也该是我。”
看着齐治颖澄澈深邃的眼睛,认真的神情,若蜓有片刻的痴迷,回过神后立马别开了眼,“无论如何,还是很感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