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时九特地去了一趟那个时家,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这样的景象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时九在这里活过两世,一世她是任人欺凌的小孩子,又一世,她满身荣光,赢了所有人,在时家活到了六十岁。
这一次,她不想复仇,毕竟复仇的甜果,她已经尝过了,现如今,时九只想让幼年时的这个小时九,过得不要那般凄惨……
时家老爷子被时九的到来欣喜若狂却又心惊胆战,这位可是目前国内的首富,许多人想见她一面都难,听说这位也是姓时的,还和他们家那个稀奇古怪的丫头是同名的。
如果时家攀上了这个高枝,那就是鱼跃龙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过,时老爷子又开始害怕了起来,是不是那个丫头开罪了时九的“儿子”,这才让时九找上门来。
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女人,端坐在正位上的姿态,带着天然的倨傲和高贵,是长久坐在高位上才能有的贵气,唇角分明带着温和的笑容,而漆黑的眼眸里却没有一点亮光,如同琉璃镜一般。
时老爷子竟然会觉得自己在时九的面前感到发憷,往往真正让人戒备的,并不是言语,而是身份和地位带来的气势。
即便时九一言不发,也在这场无声的考量中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
俄顷之后,时老爷子才问道:“时总这次突然造访,真是让老朽感到蓬荜生辉,请一定要用过午饭再走,时家虽小,厨子却是地道的川菜厨子,听闻时总喜辣……”
时九唇角翘起,时隔多年,上辈子被她逼得只有一个孙子养老送终的时老爷子,如今看来倒也没那么可恨了,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于心计,利欲熏心的老人家罢了。
“那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想要抚养时家长房的嫡长女,时九,这孩子我家儿子很喜欢,我也很喜欢,不知老爷子意下如何?条件尽管提,不管是钱,地,人脉,还是其他的什么。”时九淡淡地道。
时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随后道:“莫非时总看上的,是我家孙女那预言的能力?”
时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怎会信这种事情,我只是对你家孙女很喜欢罢了,跟着我,她会学到的更多。”
“如果老爷子不同意,那过几日,时家的一家老小怕是要流浪街头了。”时九的声音渐渐变得冷漠。
时老爷子顿时被抓住了软肋,仰着头看向了时九,冷声呵斥道:“时总未免过于嚣张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徒手遮天不成,a市时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你让我拿孙女来换荣华富贵,我老头子的脸还要不要了,我家孙女是小辈里面最出众的,时总不如从时家其他孩子里挑。”
时九的瞳孔缩了缩,莞尔一笑,她从未知晓,原来时老爷子,对于那个年幼的时九,也曾有过几时片刻的关心。
只是,她为何会觉得有点委屈呢,为何他从未告诉过给那个小时九,他是有几分真心把他当作孙女对待的。
尽管他任由着时家别的孩子污蔑她,折辱她,耍小手段欺负她,那又算是什么?对预备继承人的历练么。
“既然老爷子心意已决,我也不便横刀夺爱,来日如果时家的小姐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定当略尽绵薄之力。”时九温和地道。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放在了桌面上,随后站起身来,跨过门槛,走出了时家的门。
此时正是阴雨的天气,a市惯来清风和煦,少有这样的阴雨迷蒙的时候,今日倒是特别。
身后两排的保镖跟在了时九的身旁,众星捧月一般打着伞,一滴雨也没落到时九身上。
时九原本对于这种铺张浪费的场面事不怎么在意,不过时家的男女老少都是“体面人”,排场越是大,那小时九在时家过得就能更好一些,要欺负她的时候,也都要多掂量掂量。
黑色的雨伞打在时九的头顶上,劳斯莱斯的马车门打开,时九能够察觉到在她身后那许多道窥伺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仰慕的,有轻蔑的。
但在那其中,还有一道小心翼翼的目光,像是隐藏在灌木丛下面的蘑菇一样,生长在黑暗之中,但和弱小没有关系,反倒是很小心地藏着磅礴的野心。
啊,要成为那样的人,就是这种的野心和欲望。
时九轻轻地拨开了保镖打着伞的手,停在了车门前,回头看向了那道目光,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穿着一身黑色小香风裙子的小女孩,和时九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