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用力捂住了嘴巴。
他很想给自己一耳刮子。叫你乱说话,叫你管不住嘴。
慢着,什么叫又不正经?呵呵,这老两口之间的小秘密还真是多啊。
周老太从桌上拿了个药瓶过来,絮絮叨叨数落:“你啊,还没上药呢,就想起来,老是这么健忘。昨天才扭了腰,伤还没好,又想到处乱跑。”
原来周老太是要给他上药,不是想要那什么……
万幸。
周且呼出一大口气,乖乖趴在床上,悄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一块块记忆碎片浮现在脑海中,周且一一看过去,想找到跟夏欣晴和季小阳有关的记忆。
看着看着,周且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老头子,很有意思啊。
一脸泥泞的小季德善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回家被妈妈责骂。
被村长训斥后的小季德善偷偷跑到村长必经的门前小路上,挖了个小陷阱,里面堆上黄金万两。
学生时代的周德善为一道题跟老师争得脸红脖子粗,双方都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青年季德善深夜溜到还是姑娘的周老太窗外,吹起了口哨。
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啊,所谓的德高望重,有许多都是时间堆出来的。
“你笑什么?”周老太在周且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周且不敢回答,他怕再说错话。
“你说,你为什么笑?是不是在笑我刚才说得不对?”周老太不依不饶问。
周且一脸懵。她刚才说什么了?他只知道她一直在说个不停,东家长西家短的,哪家媳妇生孩子了,哪家的狗被人偷了,等等。他对这些可没兴趣,没认真听。
周老太见他仍不回答,上药的力道大了不少,痛得周且直想叫唤。
“我就知道你在笑话我。”周老太气呼呼说。
周且急中生智,吹起了口哨,当年季德善在周老太窗外吹的口哨。
背上的动作停止了,过了一会,那双有些粗糙的手继续替他按摩,动作轻柔体贴。
口哨声中,记忆碎片在周且脑海中流淌。
几十年的岁月,瞬息闪现而过。
突然,周且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某块碎片上。他在那块碎片上看到了夏欣晴。除了夏欣晴,还有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以及一个畏畏缩缩的孩子。
孩子缩在院子的一角,望着院子中央。他不哭不闹,眼神空洞麻木。
院子中央,男人在打女人。
“老子打死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惯着你那个拖油瓶。你眼里只有他?”
季德善匆忙进入院内,喝止住男人,把他拖开。那时的季德善只有五十几岁,力气挺大。
男人被拖开,蹲在院子一旁,埋着头,听着季德善的数落。女人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傻了一般。身上的伤口流着血,她却浑然不觉。
周且没理会男人和女人,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院子角落的孩子身上。
没有人在意那个孩子,他象是被人遗忘了,因为他看上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跟此次家暴事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