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林近日一直在“秋毫草堂”画画,已经连续几日都窝在自己屋里没出门了。
就连师父要带着弟子出门写意,他也没有跟去。
蓝依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草堂的院子静悄悄的,只有两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童子在裱画,他们都认得蓝依,毕竟蓝依来过几次。
有个小童子高兴的走过来:“蓝依姐!你又来啦!来找微阳师兄的吗?他跟师父他们出去了。”
蓝依脚步一顿,今日不会这么巧吧?
蓝依脚步顿住,站在门口问:“师兄们全走了?”
小童说:“也没有哦,大师兄还在屋里画画呢。”
蓝依眼睛一亮,立即迈步进了门,随手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青团递给他:“去吃吧。”
“谢谢蓝依姐。”小童很高兴的接过,拿着去和另一个小童分享。
“秋毫草堂”与威义堂气氛是完全不同的,这里书画氛围浓郁,徒弟们都是一派书生打扮,举止斯文,行为得体,吃个饭也要念个诗,踏个青更是能从山水中悟意,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蓝依不怕大哥成了粗鄙武夫,她就担心二哥被教傻。
颜华林和蓝钦的师父名叫张微,字秋毫,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的书法和画技远近闻名。
请他作画的人中不乏本地的一些富商高官,据说他的画一平尺就要几百两,然而依然一画难求。
因为张大师鲜少作画。
他年少时期家中贫苦,不得不以作画为生,他靠画画获得了金钱和地位,如今却又不愿画了,他不愿意一辈子只做一个画匠。
于是他才开始转练书法,如今收了这些徒弟,也是以练书法为主,画画主次;
蓝依不懂画,更不懂书法,但是颜华林已经出师两年,他的画一平尺才十两,请他作画的人还不多;
除了张大师,他下面的这些徒弟,哪怕想当一个匠人,靠画画为生,也是极其困难的。
“秋毫草堂”的院子里布满了翠绿的青苔,墙根处还长了许多绿油油的杂草,几张老旧的竹椅随意的摆放在一边,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被荒废的院子。
张大师心中包容万物,即使他在院子里打滑摔了几次,腿都差点瘸了,也不允许徒弟们将青苔铲掉。
张大师认为,青苔虽然生在阴暗潮湿之处,也是生命中美的一种呈现。
真是博爱。
蓝依一般小心的走在院子里,一边庆幸的想,还好二哥和华林哥都没被教傻。
她这人比较俗,无法感悟张大师的名言,就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不太正常。
穿过院子,是一排木瓦房,有些房间标了名牌,像颜华林这种出师了的徒弟,是有自己专属的画室的。
蓝依从廊庑下走过,来到倒数第二间屋子跟前,房门大开着,屋里的窗户敞亮,透着和煦的朝阳,颜华林站在窗前,正聚精会神的画画。
身上素色的长袍沾了少许墨水,反倒像是荒芜的大地开出墨花,没有丝毫邋遢之相,反而衬的他的气质更加俊秀出尘。
颜华林俊逸的面容沉静,黑色的墨发被他随意的用布条绑成一束,他光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蓝依便无端觉得有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华林哥越来越好看了,蓝依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