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开学前几天,妈妈没有亲自来接徐若谷,只给他电话预订了火车票,叫他自己坐车回家。
高景行收拾好徐若谷的行李箱,带上一点自己的私人用品,便准备踏上他的徐若谷之路。
送别的时候,奶奶抱着他抹眼泪:“若谷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你有时间要来看奶奶呀,千万不要把奶奶忘了,你要和景行保持联系,你们是亲兄弟,比一般的亲兄弟还要亲,你们要一直保持联系听到了吗?……”
奶奶絮絮叨叨讲了很多,高景行给奶奶抹眼泪:“奶奶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听到这话奶奶笑了起来,拍了拍高景行的后背,念叨着:“我的好孙子。”
高景行主动上前拥抱了徐若谷,拍拍他的肩膀,嘱咐他照顾好奶奶。
徐若谷点点头:“我会的,你也一定要照顾好妈妈。”
远行的火车,从黑夜走到白天,从白天又驶进黑夜,终于到达期待已久的城市——朔北。高景行知道母亲在出站口等他,可在这之前,除了徐若谷夹在书里的一张小小的他与母亲的合影,高景行没有见过母亲其他照片,他记不起母亲具体的样子,祈祷着母亲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可走出出站口,迎接他的,只有灯火通明的夜色,和一张张匆匆而过的陌生人的脸庞。
跟家乡南州比起来,朔北算得上是一座大城市,高楼林立。
高景行站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地方等着母亲,希望母亲能找到自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才紧张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的号码:“妈……你在哪里?”
此时,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的“砰砰”的跳动声。
“儿呀,你到了?你站那别动,我这就来找你。”
高景行站在原地等着与母亲相见,那在他小时候就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每一次幻想里,母亲都没有一张清晰的脸。
几乎每一个朝他走过来的中年妇女都能引起他的紧张,他踢着脚下一块铁片,扯了路边花坛里的一片树叶,人流从车站涌出来,又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开,他观望着人群里各色各样的中年女性,母亲还没有来。
他突然不敢继续抬头看,他感觉母亲要来了,他怕抬头看见了却认不出母亲,于是低头专心踢着脚下的一块小铁片,有人上前问他是否需要打车,他什么也不回答,谁也不搭理。
脚下只有小铁片,脑海里只有妈妈。
“徐若谷,回家吧。”
听到妈妈的声音,刚才的紧张瞬间消散,高景行叫了一声“妈”。
“你小子,怎么剃了一个这样的头?”
“跟弟弟相同的发型,很难看吗?”
“你弟弟他,过得好吗?”
“他过得挺好的,除了有点想你,妈。弟弟还给你准备了礼物,我放在行李箱里了,等下回去我拿给你。”
“是吗?算他没被他那个爸教成一个白眼狼。”
妈妈的家是一间老房子,听徐若谷说过,是当年买的二手房,前几年妈妈小挣了笔钱,重新装修过一遍。
客厅沙发上堆满了各种毛绒玩具,餐桌上摆着已经干枯的月季。
徐若谷的房间在最里面,有朝南的窗子,房间被母亲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然,母亲把最好的一个房间留给徐若谷了。
徐若谷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不像高景行,被爸爸随便丢在奶奶家,别说房间了,父亲大概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妈妈站在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本就是敞开的门:“儿子呀,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