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筠走过去大大方方地推开了门,道:“佩芷,你差点谋杀楼主知道吗?”那正义的样子好像听人墙角的不是他一样。
轩颉跟在甄筠后面,几乎整个人都被甄筠挡住了。
佩芷笑道:“要是让别人知道,红楼楼主在自己家还要偷听,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想来看看你。”轩颉小声道。
“看就看吧,光明正大地来就好了嘛,咋还偷偷摸摸的呢,怪让人误会的。”
刚喝了一口佩芷茶的甄筠差点噎住,一口吐了出来,天女散花似的。“你能说人话吗?”
红蕊摇着手,嫌弃道:“他本来就不是人,何必勉强他做出违背本性之事。楼主,请坐。”
轩颉在佩芷旁边坐下,屁股刚碰到椅子就听到:“星错今天带人在东亭城外的郢河灭了一只江河的船队,算是礼尚往来了。”红蕊抿着杯沿道。
“嗯。”轩颉道,他不知该发表什么感想,他正在努力的学习中。以他的智力,应该很快就可以学会的。学会怎么承担责任,怎么“礼尚往来”。
“红蕊姐,我刚刚和二哥商量着,准备办个群英会,就当给我继任红楼举行的仪式,你怎么样?”
轩颉作为红楼的楼主,想干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就好了。只是他习惯了红蕊的指导,习惯了想听听她的意见。
红蕊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是道:“知道了,我会着人下去准备的。”
佩芷笑道:“我们红楼也好久都没热闹热闹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江湖上都要忘了我们这号人物了。”
“那我要做些什么?”轩颉问道。
“你就负责好好和君鬼铃培养感情,到那天拿出我红楼楼主的气势来就好了。”佩芷腰上有伤,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红楼楼主的气势是什么样的啊?”轩颉不解。
“嗯...”佩芷上下打量着轩颉,摸着他那并没有胡须的下巴,琢磨道:“我觉得你要再凶一点,不是冷冰冰的,那样只能让生人勿近,不能让他们对你产生敬畏之情。这样,眉心向下,眼神直视前方,看着一个点不要动,凶狠一点,再凶狠一点,你这样根本不对嘛!”
甄筠趴在桌子上,把玩着轩颉送他的小雪花,小雪花的一端在桌面,一端在甄筠的食指尖下,轻盈的身子在手指与桌面之间飘舞旋转。他看着佩芷对轩颉动手动脚,小声道:“我觉得轩颉现在这样就挺好。”
佩芷:“那只是对你来说挺好的。”
“那就够了啊。”
“红蕊,你能把这个赖在红楼的人撵走吗?”佩芷咬着牙道。
“恐怕我无能为力,先生。”
甄筠不怕死地:“嘻嘻。”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们找到小爱的时候他们不是正被人围攻吗?什么人啊?皇帝的亲戚都敢下手。”甄筠的语气虽然戏谑,但却是一脸正色。
红蕊抿了口佩芷泡的茶,他们的品味挺像的,否则也不可能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茶香清淡雅致,余味悠长,回萦在舌尖,充满了整个口腔,红蕊好好地品味了一番才道:“哦,那些人啊,是庚子洞的,恐怕是为了你们交给秋临那份名单才追杀他们的。你们啊,真是把人家姑娘公子害惨了。”
甄筠不满道:“那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事好吧,我们是见义勇为。”
红蕊白了他一眼:“随便你怎么说。”
佩芷房间的装饰很符合他本人的特征,张扬热烈,充满了金钱和欲望。火红的帷幔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像烈焰一样灼烧了起来,吞噬着众人的瞳孔。
“那件事后来怎么处理的?”轩颉向来不怎么关心朝堂中事,况且还是双林的朝堂。老实说,他们和这里并不熟。要不是这件事和他也有点关系,他才懒得问呢。
“丞相还是丞相,也没听说皇帝把他怎么样了。唉,都说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我们贫民老百姓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佩芷腰上有伤,衣服捆得松松垮垮的,锁骨半露,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更慵懒了几分。
轩颉收到了任务,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在经受了佩芷洗脑似的教育后,回到房间睡觉。可他睡了一整天,现在怎么也睡不着,只能起来和君鬼铃培养感情了。
他体内运转着扶灵桑,感受着君鬼铃在他腰间微微的无频率的震颤。周来复识,几个时辰之后,轩颉稍微休息了一下。他看着君鬼铃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
原来这里面装的都是花娘的血啊。
他想起自己还曾异想天开地想把它变成和自己眼睛一样的颜色,真是好笑。
他慢慢抽出了天工,用布轻轻擦拭着。昨天天工染了血,望了帮他擦干净了,他肯定很不舒服吧。
红楼的海棠花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一年四季都有,冬天的是红色,春天的是黄色。没有月光,烛光也熄灭了,黄色的海棠花看起来有些荼蘼。
甄筠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轩颉擦剑的画面,他又想到佩芷和红蕊刚才的对话,吓得一个泥鳅打滚就从床上蹦跶了起来,光速地冲到轩颉身边,夺走了天工。
这不是轩颉第一次被人夺走天工了,每一次都是甄筠,他都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他手凝滞在空中,不解地看着甄筠。
“你别干傻事啊!红蕊她们只是吓你玩的。”甄筠急得汗都出来了。
轩颉愣了:“我只是想擦下剑,二哥。”
“......哦,你不早说,吓死我了。”甄筠把天工还给轩颉,别扭道。有点尴尬......
轩颉接过剑,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呲一下就笑了。
“笑屁呀。”甄筠也笑了。
红楼要开群英会的消息一经传出,天下群雄响应,纷纷赶来。红蕊给红楼八艳布置了新任务,大会当天要她们排一首新曲子。虽然不要求像六年前的《归去来兮》那样名动天下,但也不能丢了红楼的脸面啊。
月隐首当其冲接下了谱曲的活,可写词这种文雅的事她们可真不擅长。别看她们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模样,可工作结束回到家,喜欢锅碗瓢盆的还是喜欢锅碗瓢盆,负责提起大刀出去砍人的还是要出去砍人,谁也没那个闲情逸致来研究佶屈聱牙的诗词曲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