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父来得突然、走得匆忙。不过没到半个月，就有家电公司送货上门。

去年送的是微波炉、前年是洗衣机。今年，翁戒希望是电冰箱。

可惜拆了箱，发现是台彩电。五十二英寸、液晶显示屏，这要是放别家，小孩子非高兴得满院子蹦跶不可。

翁敬翁戒毕竟不是别人家的小孩，拆开来发现是这不中用的玩意儿，直接把嫌弃写脸上了。

这台新电视意味着他们得动脑筋处理掉在客厅积灰的老电视。

三楼玄关丁点大，换鞋都得一个人一个人来。丁点大的玄关直通巴掌大的客厅，整个客厅摆一套皮质沙发、一只踏脚的矮茶几、一台老旧的方盒电视机，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现在三件套基本没人用，都罩上防尘布当摆设，搁以往客厅可是全家人聚集之处。

客厅原是在一楼。躺沙发上，隔着开放式的餐厅，还能看见玻璃门后厨房里的情景。方盒电视机上罩一张碎花手织薄巾，不看电视时放下挡着屏幕，免得静电吸尘。

翁家人喜静，不怎么开电视，只偶尔饭间听听新闻，每天至多半小时。

唯有除夕夜例外，彼时电视会从晚八点开到午夜，父母就并排坐在茶几后的长沙发上，包饺子看春晚，不时地拌两句嘴。翁敬翁戒或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或凑过来帮一手倒忙，再在被骂之前跑开。

有年他们玩了回大的，趁父母讨论拿了拆迁款该去哪儿买套新房，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

崭新的轨道旁，插着两排细竹竿，是仙女棒燃尽了留下的签子。没点过的仙女棒，手上还有三五根。

周围不时地有烟花升天，一声声雷鸣般的巨响震得他心肝直颤。到底还是小孩，站在妈妈身边才更有安全感。

回去吧，快点回去。翁戒不会带着火柴回来的。

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像成百上千回一样，自己呆愣愣地置身被烟火照亮的夜空下，挥舞手里还没点着的仙女棒。

在想什么啊，快回去！

脚下的轨道开始震动，是不是远处有谁在挨着轨道放鞭炮。还没想明白，就见远处一身影慌慌张张地朝他跑来。

哈，翁戒果然还是会回来的。

不对，怎么可能是翁戒啊！

“翁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