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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在锁孔中转动,老旧的防盗门嘎吱地叫,放出关了不知多少年的霉味。男人带一身秋季的凉意进了屋。

屋里的家具都蒙着防尘布,原本铺地上的地毯被卷起来倚在衣帽架下,罩在衣帽架上的白布凸起一块。玄关处的鞋柜里肯定没备脱鞋,他就直接穿着登山鞋踩进去。

木地板发出不堪负重的沉吟,是记忆中的声音。

不用开灯,只需沿记忆中的路走,穿过巴掌大的客厅,逼仄的走廊尽头就是他的房间。为了节省空间,房门是推拉门,多年没有滴过润滑油的轨道像是被灰尘卡死了。他双手扶着压缩木板的两侧,轻轻松松抱起来,熟练地卸下门板,挨着墙搁一边。

门后的房间只摆一张单人床,但他知道床罩下有两个枕头,一只放床头一只放床尾,以前他就和翁戒轮着朝向睡。床对面是张很大的书桌,桌前是面北的窗,窗边塞满废旧的报纸。

铁质的窗框早在他们住进来之前就锈了,合不拢的窗户永远翕一条缝。夏天的暑气冬天的北风还不是最为严苛的历练,窗外的那条火车轨到才是。

他拽出塞窗缝的那一沓纸,是早年的中学生英语报,夹在窗外的那部分早已风化,剩下的这部分上面还清晰可见圆珠笔端端正正写下的字句。

蓝色的,是翁戒写的。

他也不顾报纸上落的灰,折两折就揣进冲锋衣的兜里。

窗户是朝上开启的,推开的时候要费点劲。他一下用力过猛,半个身子悬出窗外,桌沿撞得他闷哼一声,随即是瓶瓶罐罐互碰、挨个儿倾倒发出的清脆声。

大概是抽屉里的墨水瓶,他想。

窗外的冷空气擦着他的脸涌入房间。他缩回点身子,头还是留在外头,呼吸着不带霉味儿的夜。

乡下的夜空是有星星的,他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