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喜欢是目光所及燃起的一丝悸动,那么她似乎喜欢过一个少年。何希回忆着。
那时候她还是个准高三生,在上一届高考生完成他们光荣使命之后的1个月里,准高三生们就拿起了接力棒,搬到了新教学楼,这座传说中风水先生鉴定过的才子宝地,历届高三学子都是从这里踏向他们的大学殿堂。
可是对于之前那座樱数环绕的教学楼,何希是多么不舍啊。在原来的那间教室,她坐在靠窗的一侧,春天可以看到樱花洒落,冬天可以烘到暖暖阳光,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而高三教学楼远离校门,远离小卖部,好像一位孤独的王者,傲然地伫立在最尊贵的宝座上,瞭望远方,既见烽火,策马扬鞭,义无反顾。学校尽可能把一切能够分散她们注意力的东西都撤走了,这座教学楼里线条生硬的教室、沉闷严肃的氛围压得何希有些喘不过气来。唯一给她一点安慰的,就是靠走廊的那一排大窗户了。
窗外粗壮的大杨树长得比教学楼还要高,它那油绿的、茂密的树冠四方伸展,贴向走廊,好像何希伸出手去就能和它握住一样。她每个课间都要望着摇曳着绿色的窗户发呆,看叶片在风中翻转,看阳光在叶缝跳舞;想着小时候和姥姥在树下乘凉,小何希躺在手工编织的蒲毯上,姥姥坐在马扎上,手拿着蒲扇给她扇蚊子,口中还哼唱着旧时的童谣。那个时候,乡间的树林在何希的眼中真的好高好高,遮云蔽月,直插九霄,生出阵阵凉爽的风来。姥姥过世已久,乡间的那片树早就被砍光了,原来铺过毯子、吃过西瓜、打过扑克的院子也早就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工厂隆隆的机器声和高高冒起的废气。回忆之所以珍贵,是因为那些过往再也回不去了。
自从搬进新教室,学习任务一天比一天紧张,气氛一天比一天凝重,课间在走廊趴栏杆的同学越来越少,同桌间聊天的也越来越少,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宝贵。何希觉得,下课还在呆呆看窗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发呆似乎是从小到大支撑何希在现实生活中挺过压力和刺激的救助站,每次一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她都要在休息时候发一会呆,努力给自己创造一点喘息的空间。何希的高三生活本应以这样简单又紧凑的节奏高速前进,直到那天那个课间,何希的眼睛里出现了别的风景。
那是一节枯燥的数学课,黑板上密密麻麻地被老师写满了公式和算式,搞得何希头昏脑涨,下课铃一响,她就如释重负地趴在桌面上,侧着脑袋耷拉着眼皮,瞟着外面那些使劲向她招手的树枝,突然间,窗外那些绿影被挡住了。
何希掀起眼皮来,刚好看到了走廊里一个靠窗走过的男生。他个子高高的,身上干净的白衬衫整齐地套着校服外套。阳光撒在他白皙的脸庞,高高的鼻梁也沾上了一层星子,亮亮的。他柔柔的发丝被风吹起来,把阳光抖落下来。另一个男生走过他身旁,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嘴角扬起,亮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牙齿,明亮的眸子也漾出笑意来。
从那以后,何希依旧每个课间与树相视,但更加期待那个沾满阳光的男生从窗边走过。每次看到他款款走过去,何希就心满意足;每次当整个课间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何希就十分失落,心里空空的。
有时候还会有意外的小惊喜呢。他会偶尔转头对着窗内的方向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不管怎样,在课间的窗外,何希不仅能够看到他俊俏的侧脸,而且还能时常看到他闪着星星的双眸,她就觉得欢喜。也有时候,何希总有一种错觉,感觉到他的目光好像在跟自己交汇,那她便马上低下头去,责怪自己的自作多情。
何希从同学的口中知道,他是邻班的帅气班长,也是也在年级里名列前茅的学霸,可是自己呢,除了成绩年级十几名,作文写的好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优点吧,况且这些也不值得那么优秀的他留神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