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盗可以覆盖一切的原罪。
此刻的梁京就像一个沦为偷盗者的人。
她想偷盗眼前人的意与心。
甚至生发了些卑劣的念头,倘若割舍掉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她可不可以单纯地要章郁云的喜欢。
“我求你……”
“求我什么?”他的手来碰梁京的眼泪,掌心是凉的。
“……”
“梁京,你总是利用你的眼泪,这点很不好。”章郁云冷冷地开口,教训的口吻,“而我,也很不中用,也许是年龄到了,我从前最厌烦女人哭哭啼啼,能用嘴巴讲清楚的事,她们总爱拿眼泪来糊弄,我甚至听不清她们说什么。”
“可你治好了我这个毛病,”他继续道,“有什么道理呢,没有道理。我可以由着你的脾气,但原则性问题,请你务必严肃面对我。”
“……”
“我是不是你的局外人?”他不稀罕把任何人拉进他们的谈话内容里,只需要梁京告诉他,于她,他到底是不是局外人。
这是道必解题,且刻不容缓。章郁云警告她,再过时不答,无论你怎么求,我也不会再掉头回来了。
不是。梁京认真摇头。
“拿嘴巴告诉我!”
“……不是,不是局外人。”
“很好。”他两个字利落开口,随即伸手来揽梁京的肩,携着她过马路,去到对面停车处。
穿横马路,他在她左手边,梁京整个人被他行进的力道裹挟着,牵引着,即便她闭着眼睛,也能确定安全抵达彼岸。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平生以来陌生的初遭的,又叫她必须坦诚承认,是喜悦甚至雀跃的。
凌驾在她精神之上的。
*
章郁云把她塞进副驾,给她扣安全带,二人再次四目相对时,梁京敛着呼吸看他,看岁月尤其善待他的一张姣好精致容颜,看他眉眼里有没有熄掉些火光,
“看什么?”
“没什么。”她总不能承认,在看一个男人的美色。
安全带扣好了,可是眼前的人没有离开她气息的势头,一只手撑在中控台面上,从而半包围着梁京。
挨得太近了,近到她不能呼吸了。
“是谁允许你去联谊的?”他冷不丁地问起这茬。
梁京不敢去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也不用去问,他有心想知道,没什么不可以。
“我是被小乔诓来的。”关键时候只能牺牲同事。
“你喝酒了。”气息里甜甜的草莓味与酒精味。
“就一杯。”
“那上次喝醉是几杯?”章郁云不无玩趣的口吻审她,“还是说,上回被晏云气着了,所以不担酒。”章郁云怪罪她,小小年纪,酒品差到狗不如,就这点本事,你还跑来喝酒,命有几笔怕是都数不过来。
“命有……”梁京和他顶嘴,边说边比划着数,“有八笔,我怎么数不过来。”
“闭嘴!”章郁云撑中控台的那只手过来扶住还嘴人的下巴,“我还没有原谅你!”
“那你让我回家吧。”梁二小姐永远这句穷狠的话,且屡试不爽。
“回你个头,梁淮安送你们的鱼,已经快要翻肚子了。我决定替你们了结了这两条鱼,给秦晋他们加餐。”
“……”梁京被他的一番话绕得云里雾里,她理不清头绪,又关淮安又关他那头的秦先生。
而章郁云趁着梁京一脸懵的时候,索性叫她懵到底,
他俯首挨近她,去衔她气息里的甜味,
以及,
叫他眷恋一天的湿濡香气。
从而来慰藉他所有不该的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