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的出生可以选择，是不是就不存在痛苦和艰辛？生活会不会好过一点？生命会不会更富有意义？还是本来应该经历过苦难与痛苦的生命才会更显得有意义？如果在出生时能够选择成为将来父母的人，那我的世界会不会比现在更美好一些？

末东野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不动，昏暗的房间，暗淡的灯光，他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散发的汗臭味，还有不知是脑中还是心里传来的呐喊，充满绝望与恐惧。他想起王成明，本来应该为他庆祝生日的，或许自己不应该沉迷于所谓的报仇，他哪里有本事报仇，从小就懦弱无能，怕人怕事。或许应该听他的话，去一个美好的地方生活，他总是趴在自己身上说想要去只有陌生人的地方生活，给自己一个家，没有暴力没有谎言，只有爱与温柔。然而这一切，都成为了幻影。

眼泪不知在何时爬满整张脸。无声的呐喊与嘶吼使他的嗓子变得沙哑。

末晋华跨坐在他的腰上，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因为挣扎作用下的摩擦，手腕处已经开始渗出鲜血。双腿因为害怕禁不住地颤抖。

他记得小时候也这样，末晋华总是把他叫到书房、他的小房间，而末芊芊则是站着书房门口、他的小房间门口、家门口。事后她总是会咧着嘴白着眼睛笑话他，嘲弄他，到了这个年纪，他虽然恨她，却依然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那种无情的嘲弄和恶心的取笑让他无地自容，无论他再想怎么试图坦荡洒脱的活着，心里的阴影却是怎么洗也洗不掉，填也填不满。

末晋华反复要了他几次，身体的极度虚弱的末东野缓缓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房间里散发的恶臭让末芊芊时不时干呕，即使进食量大大减小，但身体的机能还是继续运转，一开始每天要小便两到三次，现在下降到一天一次，有时候两天也尿不出来。

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可能一小时又或许二十四小时或者更久，寒冷再次将她冻醒，笼子底下时不时爬过几只虫子或者老鼠，一开始这些畜生都不敢接近她，但后来它们似乎发现她对它们没有什么威胁。

一开始她还会偶尔动动关节活动一下，以便血液能够正常循环。

现在她像一具尸体，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越到后面这些畜生越灵敏，在它们发现笼子里这具庞然大物对它们没有威胁后，这些畜生开始得寸进尺，它们爬到笼子上打量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在她睡过去的时候爬到她身上，爬行让她感到瘙痒，她费劲地抬起已经水肿的手驱赶这些畜生，一开始它们还会受惊乱窜，但越到后来无论她再怎么驱赶，这些个畜生依然会爬到笼子上打量着她，吱吱呀呀在铁杆子上爬来爬去，像站岗的战士。

末芊芊醒来没多久后房间门从外面打开，进来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他给她倒了点麦片，泼了她两桶水后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她咽了咽口水，怕他离开连忙开口道“是不是找到末东野你就放了我？”

他站着不动，看了她半天，“我之前好像说过，我要看着你和末晋华死，放了你？那不是我应该做的事。”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她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声音沙哑。

“你错不错不是我决定的，我只想你死。”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的身体可以给你，我爸妈很有钱的，我可以让他们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不要杀我！不要——”

“闭嘴！”他粗暴地打断她的声泪俱下，“要你？就你这肮脏恶心的东西也配？”他顿了顿，“我不杀你，我要看着你慢慢死去，我的东野因为你们这些个肮脏的畜生活在痛苦中那么多年，他所经历的折磨我要你们十倍百倍奉还。”他转身准备离开，后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了，东西你可要省着点吃了，那可是你在这个世上最后吃的一顿饭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末芊芊大声咆哮，她用尽全力挣扎跪坐在笼子里，此刻的她难看至极，身体又脏又臭。

“省着力气去问阎王爷吧，不过你不用担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你那个畜生爹会陪你一起。”

他出去后末芊芊先是哭了会儿，然后又痛苦地笑了会儿，最后她眼神呆滞绝望地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

末家大门口。

正当赵铭准备收队离开时，一辆黑色宝马从辅路缓缓开近，然后直直开进末家车库，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个子高挑、富有气质的中年妇女从车上走下来。

那应该就是末家女主人南辰了。赵铭心想。随即拨通卿浩正的电话，“卿队，末家来人了，应该是南辰。”

“你先上去堵住，我马上到。”等卿浩正那边挂完电话赵铭四处打量后跳下车，快步朝末家大门跑去。

他按响门铃，里面立即有了回应。

“请问哪位？”里面的人问。

“你好我是刑警赵铭。”赵铭回道。

里面的人迟疑片刻方才开了门，不过链条没有解开，脑袋探出半个看着赵铭。她的高跟鞋已经换成了室内拖鞋，面带微笑和些许狐疑看着赵铭。

“这是我的证件。”赵铭把证件从门缝中递过去。

南辰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随后脸上的狐疑消失掉，换成温柔迷人的职业微笑。她放下链条，拉开门邀请赵铭进屋。赵铭应邀走进屋里。华丽的欧式装修风格，家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东西放置得井井有条。

“请坐。”南辰礼貌待客，不慌不忙。

赵铭坐下后先是道谢，然后假装四处打量末家。“你们家的这种装修风格我很喜欢，屋子里很敞亮。”

“房子已经是老房子了，设计是教授学校的同事做的。”南辰笑笑。

“你爱人是大学教授吗？”赵铭假装问道。末家的家庭组成情况他早就一清二楚。

“是啊，他是个热爱学术研究的人。”

“真是了不起啊。”赵铭附和道，“那末芊芊小姐是你和教授的独生女吗？”

南辰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身体前倾，微笑道：“当然不是，我们还有一个儿子。”

赵铭点了点头，“请问你的儿子怎么称呼？”

“末东野。”她不自然的笑了笑，“警官突然来我家，不会就是想问这些警局一查便知的家庭人口信息吧？”

赵铭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正在这时门铃被按响，南辰不解地看了看他。

“应该是我的队长。”赵铭说着走到门口开了门，卿浩正站在门口，两人低语几句后卿浩正走进屋里。

“你好我是刑警卿浩正，你是南辰吧？”卿浩正在南辰面前亮出证件，开门见山道。

南辰笑着点了点头，“请坐。”随后她亲自倒了两杯茶递到卿赵手中。

卿浩正暗自打量南辰一番后正色道：“你女儿末芊芊在家吗？”

“芊芊因为公司业务需要，最近几周都在国外。”南辰微笑道。

赵铭想起秦玉峰说的话，不免心生疑惑，问道：“末小姐什么时候出的国？”

“大概十天前吧，加上公司很多事我已经全权交给她，大事小事也很少过问，工作上的安排自然也不用事事向我说明。”

赵铭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那能联系到她吗？”

“当然。”南辰笑道。

“那就请你现在帮忙联系一下末小姐吧。”卿浩正道。“我们这边有几个问题必须问她。”

南辰微笑着答应下来后用家里的座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三人凝神静气，电话响了很久，但是无人接听。南辰挂掉再拨一遍，还是无人接听。随即挂断电话道“可能有事耽搁。”

赵铭抬眼看了看卿浩正，只听卿浩正说：“联系方式我们会留一个，之后由我们这边亲自联系。”

南辰笑着点头，“不过警方为什么会找我家芊芊呢？难道是她在外面生出什么事端了？”

卿浩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倒是没有，我们只不过想向末小姐确认几件事。对了，南女士可知道李玉兰？”

“李玉兰？兰姨吗？她在我这里做了差不多两年的家政，前不久刚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