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姐儿及笄的时候王子腾也早已在户部站稳了脚跟儿了。
说起来户部也算是六皇子的大本营当年六皇子刚出阁的时候就被圣人丢到了户部行走。
他情知自己不比别的兄弟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要想日后有个好前程就只能靠自己拼。
因此,和别的皇子一入六部就忙着拉拢人手、培植党羽不一样,六皇子入了户部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卷宗里。
他先把往年的卷宗都看了一遍,又把积年的烂账都理了理。
别看他初出茅庐,这样一整理还真从中看出不少门道也找出不少问题。
但六皇子又不是个傻子,他情知这种事情就算是捅到了圣人跟前圣人也多半是要和稀泥的。
至于交给太子说实话他不敢。
这倒不是说六皇子那么早就对太子有了异心。
正相反因着自母亲去后,太子是唯一一个肯庇佑他的人,六皇子直到现在对太子还是忠心耿耿的。
他之所以不敢把这事儿告诉太子是因为太子固然被圣人教得极好,却过于光明磊落,甚至于有些天真。
不,也不能说是天真。
太子并不是不懂鬼蜮伎俩,只是他从来都不屑使。
而且,太子对他们那个圣人老爹,太信任、太孺慕了!
他竟真的相信,无论何时、何事,圣人都会站在他这边,庇佑他。
随着年岁见长,饱尝人情冷暖的六皇子,心头的某种忧虑也越来越深。
他害怕。
他害怕突然有一日,独自陷在这亦假亦真的父子情深里的太子大哥突然醒悟了,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但他自幼谨小慎微,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不管心里有再多的疑虑与想法,却都不敢对太子说的。
因为,他更怕失去太子的庇护!
因此,他并不敢去赌,太子会不会因为被他打破了梦境而恼羞成怒,或者是迁怒于他。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六皇子就明白了:靠谁,都不如自己立起来。
因此,他揣摩着圣人的心思,在户部从不刻意结党营私,只知道埋头苦干。
果然,圣人见他肯干实事,又不结党,就由着他在户部扎了根儿。
就连九皇子出阁之后,有意取代他行走户部,都被圣人轻描淡写地给岔了过去。
虽然,六皇子觉得,圣人之所以放任他留在户部,主要还是因着他根基浅薄,一食一水皆为圣人所赐,再怎么着也威胁不到皇权。
但六皇子却并不在意。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皇位。
他想做的,是无论哪个兄弟登基,都能放心用的贤王。
这一回,他之所以肯纳了凤姐儿做侧妃,除了王家的势力不大之外,也未尝没有王子腾没有表露太大野心的缘故。
凤姐儿及笄不久,就在一次宴席上,遇到了六王妃贺氏。
之后,才隐隐传出,六王妃很喜欢她,有意替六皇子求了她去的风声。
这六皇子不愧是出了名的重规矩,哪怕是一早就心照不宣的事,也要过个正儿八经的明路,务必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荣国府的荣禧堂内,慈眉善目的贾王氏得了这个消息,不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对金钏道:“我这个侄女儿,自小心比天高。却不想,果然有这样的大造化!”
金钏是她的心腹丫鬟,如何不知晓她的心思,当下便故作疑惑地问:“太太,恕奴婢孤陋寡闻。这三皇子乃是段贵妃所出,九皇子乃是甄贵妃所出,便是四皇子,奴婢也知晓是成妃所出。却不知,这六皇子的母亲,是哪一位娘娘?”
贾王氏听了这话,果然受用不已,嗤笑了一声,道:“什么娘娘,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才人罢了。到了如今,怕是早已化成灰了。”
金钏便假模假样地感慨:“如此说来,这凤姑娘也是可怜,嫁了这样一位,还要被个酸儒的女儿压上一头。”
“可不是嘛!”贾王氏捻动着佛珠,压抑着心头涌出的快意,念了一声佛,道,“我今日便多念一卷经,求佛祖保佑凤姐儿日后顺遂。”
哼,她的好哥哥,竟是为了这臭丫头,连王家的大门都不让她进了!
她定要多念几卷经,祈求这臭丫头早登极乐的好。
果然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二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只顾着自己,从来也不想想她这个妹子在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从贾家的年礼送不进王家之后,贾老太太对贾王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若不是她灵机一动,转头将节礼送到了金陵老家,并带回了母亲甄氏的书信,本身又生了珠儿、元春与宝玉,怕是还保不住这正室的位置。
想到自己的孩子,贾王氏便想到了远赴金陵赶考的贾珠,不由道:“算算日子,珠儿也该回来了。玉钏,你去珠儿院子里看看,珠儿媳妇儿可是都收拾好了?”
“是。”玉钏应了一声,便低头出去了。
贾王氏笑眯眯道:“以珠儿的聪慧,金榜题名不在话下。正好珠儿媳妇儿也有了身孕,到时候再添一个大胖小子,可就是双喜临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