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言浔的身子慢慢恢复起来,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咳嗦也少了。最近几日趁外面无风,还能去院子里走走,也不用人扶了。
其间重晚晴来过一次,给言浔带了新制好的披风棉衣,还说要留下来照顾她。
言浔怕世帆见不到娘,在家里闹周明,于是便拒绝了。
至于穆甜甜嘛,这几日还是老样子,想方设法,势必要抱一抱阿娘。
言浔也怕,孩子还小,若是染上了咳疾,那还得了。所以在自己病好之前,决不能同他亲近。
老母亲是在儿子着想。
只是,这可急坏了小穆驰,成天围在言浔身边,上窜下跳的,想尽各种办法求抱抱。
……
这日午后。
胭栀照例端了燕窝过来。
言浔一见,却面露难色。其实她不爱喝燕窝,准确的说,是一点儿也不喜欢。
可奈何,这些都是穆解韫的心意。
犹记得那日,解绾绾给自己瞧过病后叮嘱了一句,要自己多喝燕窝。
穆解韫听见了,这下靖都的燕子窝可就遭殃了。
楚王殿下下令,要把整个靖都,乃至整个西尧的燕窝都供到玲珑宫来,给言浔调养服用。
虽说这几日王八殿下和自己吵架,不来看自己了,但燕窝依旧每日照送不误。
不过,这也更加让言浔为难不已。
想当初,她还能仗着和穆解韫关系好,任性一下,想不喝就不喝了,可现在可不行。
眼下她和穆解韫吵架,正是紧要关头,若是再不喝他送来的燕窝,那可就是大事了。
她不能不喝。
垂头咬牙,“唉,算了,喝吧。”
端起药来,正准备送服时……
“二公主驾到!”
闻言,眸色骤亮。
穆解轶来了!
言浔如同看见救星一般,急忙落碗唤,“二姐姐!”
下一瞬宫人挑帘,一袭干练戎装恍然入眼。
穆解轶挽笑,缓步入内,浅声道:“软软。”
“二姐姐,”言浔又唤了一声,开心的不得了,急忙倾身坐起,“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穆解轶走近,一脸关切,又一脸自责,“我都来晚了。这几日校场理兵,我一直跟着,所以就没得出空来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言浔笑着说,“二姐姐无需担心。”
“那就好,”坐在床边,穆解轶一垂眸,便看见了那碗遭人嫌弃的燕窝。
眼尾一挑,二公主登时笑言,“呦!我当这满靖都的燕窝都跑哪儿去了,原来在你这儿呀!”
她在有意拿燕窝打趣,说穆解韫在意自己。
言浔闻言却是尴尬一笑,又不好意思的拿起碗来,假装要喝,开口道:“嗐!穆解韫就是这样,本来没多大事的,结果他偏要弄得人尽皆知。”
“他这也是为你好。”穆解轶起身,去到榻边倒茶。
宫女一见,立刻上前去接茶壶,想要伺候,结果被二公主推了手。
穆解轶在军营里呆惯了,不喜欢养尊处优这一套。
自己行事,提壶倒茶。
水落茶盏,耳畔水声潺潺,穆解轶接着说,“老九呀!还是个孩子呢,永远都长不大。”
话一出口,言浔猛然一怔,不禁回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穆解韫的那句,“如果我一直长不大,你愿意一直照顾我吗?照顾我一辈子。”
羽睫轻垂,慌乱的眨眼睛,言浔干笑两声,“哈哈哈……是呀!他长不大。”
原本在喝茶,一听这话,见穆解轶眸色一转,立刻端着茶杯回到床边,俯身挑眉,“不过这回,长不大的人很贴心哦。”
话音落下,二公主撤身,靠在床边,撇嘴道:“他对我可都没这么贴心过。”
“嗯?”言浔抬眸,略有惊奇,问,“是吗?”
“当然喽!”二姐姐一脸的吃醋意,转目看着自己的九弟妹,说,“王妃娘娘,我想这世上,能被楚王殿下如今体贴照顾的,应该只有你了。”
你是他的唯一。
与之对视,言浔眸间一点愧色,垂头轻声语,“二姐姐……”
叹了口气,收起玩笑神情,穆解轶将茶盏放在一旁,“我听说了。你们吵架了?”
垂着头,言浔:“是我不好。”
“欸!软软,别这么说。”穆解轶当即打断,“我自己的弟弟,我最了解。他要是不爱玩儿,就不叫穆解韫了。”
“这回的事,也是他有错在先。”重新落座床边,拉起言浔的手,穆解轶沉着气说,“在你的园子里招摇过市不说,最后竟还反过来和你吵架,说你的不是。哼!听着我都来气,你等着,”
说话间将手一挥,“一会儿我就去无为宫,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胡作非为……”
“欸!”急忙拉住穆解轶的手,言浔:“二姐姐,不用的。我没生他的气,你不必去帮我教训他。”
听言浔这么说,穆解轶登时化怒为柔,丹唇笑挽,拉着言浔又言,“软软,还是你最好,识大体顾大局。不像老九,跟个大姑娘似的,成天使小性子,闹脾气。”
拍了拍言浔的手,“你多担待些哈。”
身影未动,言浔无言,清浅一笑。
看着人,穆解轶抿了抿唇,“其实吧,他就是想让你在意他。”
一句话出口,道破了穆解韫的小心思。
当姐姐的,最知道弟弟的心意。穆解轶也不遮掩,直接了当道:“都说了,他是孩子心性,还没长大呢。你就当是哄他玩儿的,平日里多关心关心他,和他亲近亲近。最好跟他撒撒娇什么的,他最喜欢这个。”
众所周知,楚王殿下喜欢姑娘粘着他。
可是言浔……
我做不到呀!
我撒娇,呃基本等于猛虎撒娇。
唉,算了。
“……好,我知道了。”
心里想归心里想,言浔开口,还是答应了。
就在这时。
“阿娘!!”
平地一声雷,甜甜殿下驾到。
“驰儿来了!”穆解轶听见声音,忙不迭挽笑转目。
床上,言浔却是神色骤变,暗地里叹气:唉,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又来了。
言浔忽然觉得自己头有点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