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敢去迎上蒲氏的眼神,只转过头去跟那些长辈们说道,“七叔公,你说老二媳妇这不是胡闹嘛!”
几个老人见这情势,也是相互瞅了一眼,却也没人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跟蒲氏硬扛着,毕竟谁都晓得蒲氏那土匪似的脾气。
到了这会子,还有谁看不明白的,蒋老二这夫妻两个,都不愿意过继这回事啊,只是,蒋老大这回却是占着理儿的。
长房一直没有子嗣传承,所以,他提出过继这回事,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这事搁到哪个家族里面,也就只有点头同意的份。
只不过,蒋老二夫妻两个的想法,大伙也多少能够理解,毕竟谁都晓得他们家那三小子如今也是个出息大发的,眼瞅着将来的前途光明的,偏偏蒋老大那边又是那样个落魄的光景,换了他也不乐意把自己这么有出息的孩子,送给别人去。
这事可当真是叫人为难了,几个年长的老人瞧着这僵持的情形,纷纷摇头叹气,一脸的头疼状。
“大年媳妇啊,咱们凡事好商量。你跟大年如今也是有身家有体面的人了,自然这见的世面也广,该是比咱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明事理来着。这过继”
几个族老们低头商议了片刻,还是觉得对蒲氏不能采取那强硬的态度,就由三叔爷率先软和了语气,与她开始说道。
这几年蒲氏在村里打理了那作坊,因而也不像从前似的全不与人来往了,他们这些人平常的时候也听闻过一二,蒲氏虽然性子比较严正粗暴了一些,但是,为人还是颇为爽快通达事理的。
所以,他们认为好好的跟她讲了,也不一定就非不能讲通了这事。
只是,三叔爷的话才刚起了个头,蒲氏就直接打断了说道,“三叔爷,有啥子事咱都改日再说,我今儿个也没那心思来听。等我哪天有空了,咱们再说行不?”
蒲氏这样不给面子的态度,自是引得有些人开始皱眉了,尤其是蒋老头这货,直接朝着她说道,“不就是个母猪生崽的事情嘛?这事还能比得上过继的事大?”
“老二媳妇,我看你就是不想答应,故意找个借口来扰乱我们商量这件大事的!”
“我怎就故意找借口了?谁家的母猪不生崽子了?是你们自己个不好好的挑个日子,偏偏又说挑这一天来商议啥正事的?”蒲氏直接开口就怼了回去。
几句话就说的蒋老头吹起了下巴颏上,那几根稀疏的花白胡子来,就看他气哼哼的瞪了蒲氏片刻,然后又把手里的那根旱烟杆子,指着蒋老二说道,“算了算了,我不与你这妇人计较。既然你说家里的母猪要生崽,那你赶紧回去就得了。让老二回来坐下,咱们该怎么商议的,还接着怎么商议便成。”
“原本这种大事,就没个婆娘说话的份!”
蒋老头说了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就带了几分轻视的意思,在他心里想着,蒲氏再能再泼又能咋样,难不成还真能跟个老爷们似的,坐到桌子台面上来商量事理?
“那可不成,家里摊上这么大的事,大壮他爹作为一家之主咋能不在那里坐镇呢?”蒲氏斜着眼睛,瞥了蒋老头说道,“爹,你方才不也说了,我就是个婆娘,也担不起啥事,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壮爹要是不跟我回去,回头出了啥岔子,我也担不起这责任哪。”
话毕,就去拉着蒋老二,要与他一同出去。
大家伙心里也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就是蒲氏给瞎掰扯出来的,不过,蒋老二都不吭声,他们方能怎样?
“大年媳妇”三叔爷喊了蒲氏一眼。
却,话还没出口,就被七叔公摇着脑袋,断了话音。
蒲氏见这群老家伙们可算是消停了,便再也步子没停留的,跨出了门外面去。
却在这时候,蒋老大死扯着自家兄弟的胳膊不撒手,“老二媳妇,你不能把老二带走!”
“呵,蒋老大,我先前可是一直都给你脸的啊,你要是再这么给脸不要脸的,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蒲氏登即冷笑一声,“我家大壮他爹为啥就不能走了?难不成啥时候这祠堂还成了强行关人的地儿了?进来了就不让走了!”
蒋老大刹那间就感觉到了蒲氏身上的那股子杀气,当然了,他也不敢当真彻底惹恼了她,立即就软了语音说道,“不是的,大哥说话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咱们今儿个在这屋里正商量着正事,商量的好好的,你也不说个啥正经的缘由,就要把人拉走。这事说到哪里去,也没这个道理不是。”
一边说着,蒋老大又一边转过头去,看着屋里面坐着的那些旁人,尤其是那几个长辈,他殷切的眼神,希望他们可以站出来说上几句,就像刚才蒲氏没进来之前,他们都是怎么劝说着蒋老二的。
只是,很显然,没有人吭气,大家伙这一刻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对着这祠堂主屋的青砖地面,感了兴趣。
蒋老大见这情形,心里的忿然骤起,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阴沉了几分颜色。
“老大这话说的在理!大壮他娘,你要是再这么胡作非为的瞎闹腾,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当然了,蒋老头就是这一众脑子清楚里面的那一个脑袋进了水的货,他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站出来附和了蒋老大的话。
还做出那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来,指着蒲氏斥道,“往日里你就惯是个悍妇的样子,你瞅瞅你都把老二给逼成啥样了。也不懂啥叫孝顺双亲,就你这样的泼妇,要不是我老蒋家可怜你,你早就被赶出门户了!今儿个我就当着祖宗牌位的面,最后警告你一趟,要是你再这么嚣张不知收敛的话,我就叫老二把你休了!”
“爹”
蒋老头一番威风赫赫的言词,却只他一人自己唱的高兴。
蒲氏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见他这样发神经了,因而连气性都没显出来一点,只当听到个狗吠了。
连蒋老大都有些暗自埋怨,这老爷子是个不知事情轻重缓急的,他们今儿个说的重点才是哪个?这般胡扯瞎掰的有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