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一直宫中的忌讳,没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殿下若是贸然派人进了太阴宫,只怕陛下回来知道了要怪罪的。”我正思索着,春杏倒先开了口。
“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同儿跑了进去,还顾得思虑父皇回来会不会怪罪的事吗?”安宁从房中出来,心里着急,一面说,一面就要往太阴宫走。
“同儿那么小,太阴宫极大,其中除了素日服侍太后的那些宫人以外再无别人,他一个人在那空荡荡宫室里不知该有多害怕呢。你们不敢进去,我敢。”安宁说着,脚步又加快了些。
我赶忙追她,劝道:“你身子才刚好些,不能这样动气的。他们不敢去也是自然,我亲自去就好,你莫要着急了。”
安宁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拉着我一起往太阴宫走去:“你开了府以后不能久居宫中,本来就与同儿相处的时间少。后来又去了北地三年,同儿对你才刚刚熟悉些。若是你一个人去了,只怕他要害怕的,还是我们二人同去稳妥些。”
我见安宁说的颇有道理,她又实在担心,不好再拦她,便与她一道赶到了太阴宫。父皇虽将太后软禁在此,但日常的吃穿用度丝毫不减,又顾忌着孝道,不派重兵看守,只是挑选了四个得力的侍卫在宫门口看守。但奇怪的是,我与安宁赶到的时候,门口的侍卫竟一个也不见。
“同儿!同儿!”安宁一心记挂着同儿,来不及多想,进了门就唤起同儿的名字来。我跟在她身后,打量了院中一圈,这院子不似其他宫室种着草木,而是用大理石铺满了整个地面,看着甚是奢华,也甚是死气沉沉。
安宁在院中找了一圈,也不见同儿的踪影。我们两个的到来,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院子里除了我们二人,连一个日常服侍的宫人也不见,让我心中愈发怀疑起来。
安宁停住了脚步,看着大门紧闭的大殿,没有任何犹豫,就前推开了大门。木质的朱色大门用金漆描绘着振翅高飞的凤凰,极为华美,也极为沉重。安宁双手一齐发力,随着吱呀一声,才勉强推开了仅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怕这殿中许久无人打扫,扬起的灰尘会引起安宁的旧疾,便在她迈步要跨入其中之前将她拉到了身后,自己抢先进去了。
还好,这正殿虽然空无一人,可也甚是干净,看来每日都有人打扫。我转身对安宁摇了摇头,示意同儿不在这里,我们便往太后的寝殿寻去。
这一次,我依然让安宁站在身后,自己先推开了门。只见寝殿正中,有一老妇,满头白发,面色苍白,眼神浑浊,不施粉黛,通身缟素,随意地坐在地,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同儿。
二人见我进来,同儿便指着我叫道:“哥哥,哥哥”,安宁听到同儿的声音,急忙进来,同儿又指着她唤了声姐姐。
我蹲下伸手双手,笑着唤同儿:“同儿,来哥哥这里。”
同儿便立刻起身,欲往我这里来。可那老妇却用枯树枝一般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同儿挣扎了几下,见无法挣脱,便噘着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