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夜里,闪电划开一片漆黑,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
疾风骤雨拍打着灵樵山的草木,发出令人心惊的噼啪声。
怒骂声和微弱的□□声混在其中,听起来更令人感到心惊。
徐檀被方池狠狠推出去,直直摔倒在地。额头磕在了石头上,随着鲜红的血不断渗进土里,徐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听不见了。
方樱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握着伞柄的手有些颤抖,脸色惨白一片,问身旁的方池:“要是死了怎么办?”
方池瞪了她一眼,冷嗤一声:“死了就死了,命本来就是方家给的,白吃白喝这么多年的废物。”
说完后他还用脚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徐檀,确认她真的没有动静后,长叹了一口气。
黑色的长发混在一片泥泞中,血流出来,又被雨水冲走。
方池指着黑黢黢一片的前方,“我们把她移过去,丢到树底下埋了,谁又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方樱虽然害怕,却并没有退缩,将伞直接扔在地上,任雨水浇透自己的衣衫。两人合力将徐檀拖过去,一路上流下的血水混在雨水里,如同一道细小的红色溪流。
徐檀被扔在一个浅坑旁,方池的术法学的不怎么样,只能凭借着随身带着的刀剑来挖坑,几下过后,徐檀的血越流越多,都随着浅坑渗了进去。
方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嘀咕道:“白费徐青琅留下的宝贝了,有这么厉害的爹娘,自己却是个废物。”
“这地方几十年没人经过,给徐檀挖个坑算是我们对她大发慈悲了。”方池说完后,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天际,黑色顿时亮如白昼,又迅速重归黑暗。
惊雷的轰隆声就像是在耳边响起,吓得两人打了个寒颤。
徐檀躺着的坑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在雨夜中仿佛这雨水都染了血色。
红光似一道线,迅速蔓延百米,绕成一个巨大的圈。
两人被吓得跌倒在地上,而红光接地而起,一个法阵浮出,法阵中心的土地突然炸开。
方樱的牙齿都在上下打颤,被眼前的一切惊到无法言语,她壮着胆子想要逃离,回头时看到了炸开的坑里有一座棺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符文。
雨水拍打在棺材上,在红色光晕的笼罩下,眼前的一幕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
“哥......”方樱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艰难地发出一个音。
方池仅仅是一眼就脸色大变,一把拽起瘫软的方樱,拔腿就要跑开。
二人听到了身后的巨响,像是棺材突然炸开一般,但是谁也不敢回头,都疯了一样往回跑,摔倒了也不敢叫出声来。
棺材的盖子打开了,法阵的红光也随之黯淡下去,闪电再次划开夜幕,照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季绀香醒来以后就臭着一张脸,恨不得立刻拆了这个破山头。
她死前布好的法阵让人破坏,害得她醒来修为尽失。本以为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徐青琅这个混蛋,哪想知却成了眼前这幅光景。
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没了修为推棺材都费劲,棺盖一掀开就浇了个透。周围一个侍从没有,除了地上趴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见不着半个人影。
刚才她没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有人的,但是急匆匆逃跑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的缘故。
季绀香皱着眉一脸阴郁,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油纸伞,撑在头顶遮住大雨。
她看着那个趴在泥水里的人,不耐地“啧”了一声,毫不客气踢上两脚。地上的人没醒,她懒得弯腰,用脚尖勾着将人翻了个面,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少年的脸染了大片血污,除此以外,本该白净如玉的脸上有一大片黑色疤痕。
“哟,徐青琅的封印,该不是他儿子吧?”季绀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徐青琅的手笔,这人不靠谱是一回事,却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儿子混成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
“唔......”正疑惑着,地上的“死人”痛苦地闷哼一声。
季绀香一挑眉,将她从地上拎起晃了晃,准备引渡灵气救她一命。
手刚抬起就僵住了,随即脸色惨白,眼睛瞪大,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她的灵力了,她的修为去哪了?身体里竟是没有可用的灵力?
不过是昏睡了二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绀香握伞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拎着徐檀的手一松,将人直接丢在地上,
扫了眼复生的法阵,这才彻底怔愣住了。
在她死之前特地在灵樵山布下了复生法阵,只要二十年的时间就能重塑肉身,让修为再进一层。她快死的时候周围就剩下一个徐青琅,便让他下了死誓助她设阵,只有徐青琅的血脉才破得了,避免有人提前解了封印,破坏她的复生。
可眼前来看,这四周长满了杂草,法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人给坏了,眼前的少年是徐青琅的血脉,误打误撞将封印解了,虽是复生了没错,但她的修为却尽失!
妈的,让她找到了徐青琅,非要活剥了他。
眼下这人还剩一口气,她初醒来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才是。
就算聚不成灵气,她也能有别的办法。
手指在尖锐的石子上划过,鲜血争先恐后从中涌出,滴在徐檀的额心。
季绀香点在徐檀额心的手指划动几下,形成一个繁复的如同什么符咒的图案,只是一转瞬,徐檀眼睛猛地睁开,难以抑制地吐出两口血来,匍匐在季绀香脚边,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
徐檀抬头,湿透的黑发耷拉在眼皮上,遮住了些许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黑夜中一抹并不清晰身影,衣衫被雨水浇湿,也看不清本来的衣衫颜色。